或许真如同他所说,背信弃义之事他做不出来。
又或许,他是想起那日在怡红楼,某人挨的那顿拳打脚踢,至今还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他抬手将手中纸屑随手撒在了官道上,漫天纸屑随风飘散。
身下马车的车轱辘继续往前滚动着,他也重新叼了根草,又躺了回去。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琼月楼的厢房里,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
苏流听到张景的话,双眼骤然眯起,眸底满是不信。
他方才之所以不等柳蘘把话说完就冲进厢房,便是感受到屋内的两道呼吸声,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道。
连呼吸都没了,人还会活着?
苏流缓缓转过身,目光冷冽,直直盯着张景的脸:
“你确定?你能救?”
张景难受地点了点头,方才被苏流掐住脖颈时,体内气息一阵翻涌,此刻更是变得无比紊乱。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晃地往床榻边走去,但每走一步,都觉得胸口里闷得发疼。
苏流还想说些什么,却无意瞥见张景捏在指间的银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眼神中的狐疑也稍稍淡了些。
随即他往旁边侧了侧身,算是让开了路。
而张景则径直走到床榻前,先伸出两指搭在苏承腕上。
感受到那股虽然无比微弱,却仍旧在跳动的脉搏后。
张景心中顿时一松,随即定了定神,目光在苏承胸口扫过,很快找到了那处关键窍穴。
紧接着他手腕微扬,银针瞬间落下,稳稳刺入。
随着那根银针顺利刺入正确的窍穴后,苏承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眼皮也跟着颤了颤。
半晌,他终于睁开一条细缝,目光随之停在苏流的脸上,声音轻如鸿毛:
“哥……”
苏流猛地扑上前,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
“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嗯……”
苏承虚弱地点头,视线又扫过床边的张景和白婧,唇边挂起一抹浅笑:
“多亏了这几位大夫……”
听了这话,苏流伸出去的双手微微一顿,随即便将苏承搀扶着坐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苏承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手去捂嘴,指缝间却有暗红的鲜血流出来,很快染透了半只袖子。
“承儿!”
苏流瞳孔顿时一颤,猛地扭头看向张景,声音都有些发抖,
“快!快救他!”
张景见状也是心头一沉,正要上前查看,却见苏承的脑袋突然向旁一歪。
而他搭在苏流臂弯里的手也无力地滑落下去。
他的口鼻间再也没了气息。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