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悯,“王建富施主……唉,尘世纠葛,因果报应,非人力所能左右。北帝爷座前,岂容宵小放肆。此事,也算是给世人一个警醒。”
萧然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的余温传递到他冰冷的指尖。
“道长不必介怀,此事与道长无关。”萧然淡淡道。
“居士能如此通透,贫道亦感欣慰。”玄真道长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贫道听家烨说,居士想在观中多住些时日养伤,但有所需,尽管开口。这北帝观虽小,却也还算清静。家烨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心地却不坏,日后这观里的一切,贫道也打算逐步交予他打理了。你与他既是同窗好友,便也无需客气,安心住下,观中各处,皆可随意走动。”
玄真道长微微一笑,“安心在此休养吧,观中虽小,尚算清净。小徒顽劣,还望居士莫要嫌弃他吵闹。”
“候兄赤诚,萧某很喜欢。”
玄真道长这番话,说得恳切自然,仿佛真是个宽厚长者。
萧然心中冷笑,随意走动?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发现什么,还是自信己经将一切痕迹都抹除了?
“多谢道长。”萧然应道。
玄真道长又嘱咐了几句安心养伤的话,便捻着念珠,缓步离去。
他那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萧然才缓缓抬起头,目光中一片冰寒。
夜幕再次降临。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依旧潮湿。候家烨不知从哪儿翻出两台积灰的笔记本电脑,兴致勃勃地拉着萧然联机打起了《英雄联盟》。
“来来来,马猴,让你见识见识你候爷的打野赵信,保证带你飞!”
候家烨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屏幕上光影闪烁,映着他那张因兴奋而微微发红的圆脸。
萧然操控着一个辅助英雄,心不在焉地跟着候家烨的节奏。
电脑屏幕上激烈的厮杀与音效,与他此刻沉重的心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让他更接近真相的线索。
“马猴,你师父……玄真道长,他有后人吗?”萧然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依旧盯着屏幕。
“后人?”候家烨一个技能放空,被对方反杀,懊恼地“啧”了一声,“我师父啊……他老人家一心向道,早年间的事情很少提。不过,我刚上山那会儿,模模糊糊听他老人家念叨过一两次,好像……好像是有一个儿子,叫,叫什么来着……”
候家烨抓了抓头,努力回忆着。
“哦,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好像叫李建业!对,李建业!听说早些年就去外地闯荡了,常年不着家,也不知道现在混得怎么样了。师父他老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估计也惦记着呢。”
李建业!
萧然的心脏猛地一跳。
王建富,李建业。
“建富”,“建业”。
那个死去的“王老板”,那个被玄真道长称为“建富”的男人,难道就是他口中的儿子,李建业?王,或许只是他在外经商用的姓氏?
“这个李建业……和你师父关系怎么样?”萧然继续追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八卦。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候家烨摇了摇头,又投入到新一局的游戏中,“师父很少提他。你也知道,出家人嘛,讲究个西大皆空。不过我猜啊,毕竟是亲骨肉,哪有不惦记的?说不定哪天,这李建业衣锦还乡,我师父也能享享清福。”
衣锦还乡?萧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建业(或者说王建富)确实“还乡”了,却不是衣锦,而是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成了北帝座下的祭品。
父亲杀子。
玄真道长,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毒手?
清理门户?王建富究竟做了什么,才让玄真道长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甚至法律制裁的风险,也要将他置于死地?那句“他若不贪心不足,想动北帝爷的根基”,又指的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像一张无形的蛛网,将萧然困在其中。
“马猴,发什么呆呢?对面要推高地了!快快快!”候家烨的咋呼声将萧然从沉思中拉回。
游戏结束的音效响起,候家烨因为输了游戏而唉声叹气。
萧然退出了游戏界面,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倒映出他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
他那件起球的旧西装还压在箱底,但他那颗在法庭与罪案现场之间游走的心,却从未停止过对真相的追逐。
他想起了那尊蒙眼的正义女神铜像,此刻正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