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人头攒动,远处的人群如汹涌潮水,一股脑儿朝土台子下面涌来。*x·i?a,o·s+h/u,o.n_i!u\.`c~o.m\
原来在楼群亭榭之上优哉悠哉嗑着瓜子的公子小姐们,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裙摆飞扬、衣袂飘飘地跑下楼。只是那娇贵的鼻子下意识地捂着,好似生怕沾上一丝浊气,却又迫不及待想瞧热闹。
曹商被粗暴地拖上土台。那个刚在菜市场为了一条草鱼和摊主争得面红耳赤的黑脸大汉,此刻涨红了脸,如闷雷炸响般高呼:“打死他!”声音在嘈杂的集市上空回荡。
旁边那位才在菜市被辇车推着、浑身肥肉乱颤的胖妇女,忙不迭随声附和:“真该千刀万剐!”那声音尖锐刺耳,划破空气。
推着胖女主人的婢女,也趁机恶狠狠地骂道:“我们连饭都吃不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似利箭穿梭在空气中。
“贪污的钱几代都花不完有啥用!”
“就是,肥了自己,苦了千百万老百姓!”
议论声,吵闹声,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汇聚成一片声浪,震得人耳鼓生疼。
曹商早已没了往日的神气。背后插上“监斩”木牌的他,眼神空洞,意识模糊,连挺直身子跪着的力气都没了,怕是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省人事。/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
几个士卒手忙脚乱,粗绳在他们手中快速穿梭,将曹商紧紧捆绑在土台的立柱上。
刹那间,土台下像是开了锅。菜叶、泥土、砖头、瓦块,如密集雨点般飞上台来。有的“啪”地砸在曹商头上,溅起一片灰尘;有的重重落在他身上,闷响不断;还有的砸在立柱上,碎屑横飞;甚至不少砸到了手持长矛的士卒身上。
士卒们被砸得乱骂,挥舞着红缨枪,不断呵斥着那些奋力投掷的百姓。
曹醛一家人不忍心看这悲惨的场景,躲在远远的角落,视线不由自主地死死黏在曹商身上。曹醛老伴丁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泪水糊满了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残叶。曹醛双目通红,鼻涕横流,抬手狠狠一抹,嘴里嘟囔着:“要是能飞到斩台上,救出我儿就好了。”声音含着无尽的悲怆与无奈。
曹商被捆在斩台柱子上,垂着脑袋,斜坠着身子。他的目光透着无尽的凄凉与决绝。间或眼光一轮,扫视着台下,在人群中寻找家人。·x\w+b^s-z\.?c`o,m/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波动,似是藏着千言万语。
庄周在一旁看护着曹醛夫妇。他身姿伫立,一袭青色夹衣随风微微颤动。他眉头紧锁。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涌,望着台上的曹商,拳头不自觉紧握。他一身卓绝武功,若全力出手,冲上台去救下曹商并非没有可能。那澎湃的内力在他经脉中流转,似也在催促着他行动。可理智却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限制着他。周围戒备森严,官兵们手持利刃,眼神警惕。他一旦动手,不仅救不了曹商,还会连累无辜的曹家人。曹醛夫妇本就已在崩溃边缘,若因他冲动行事而遭受更多苦难,他又怎能心安。
庄周只能眼睁睁看着,每一秒都如一年般漫长。心中的挣扎似要将他撕裂,既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又要极力克制。庄周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松开,掌心已满是汗水,而目光始终未从台上移开,带着一丝不甘与沉重。
曹商面前,粗糙几案上,一碗米饭静静搁着,上面盖着一片色泽焦红的肉。 狱卒脚步拖沓,将这碗所谓的“砍头饭”重重放下。米饭颗粒分明,却带着糙米的糠皮,在昏暗中泛着微光。那片肉 ,烤得外皮微焦,油脂渗进米饭,散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筷子斜插在饭上,突兀又诡异,好似死亡的标识。
曹商面色灰败,目光呆滞落在这碗饭上。
曾几何时,家中长辈严厉呵斥孩子吃饭时不可如此插筷,这是给死人上的“绝命饭”的标志。如今,这规矩落到自己头上。
有的犯人会在此时大口喝酒,试图麻醉神经,减轻即将砍头的剧痛。曹商意识已经消失,只是呆呆地盯着那片肉。
宋国,国力孱弱,连死囚的断头饭都简化了,没见三个菜盘。
曹商,这个即将赴死的人,在昨天夜色笼罩时就被恐惧击垮,早早昏死过去,监狱长估计他再无胃口进食。于是,这最后的饭食,不过一碗清汤寡面,配着孤零零的一片肉,曾经的三个荤菜已不见踪影。士卒将这碗饭端来,死亡的阴影愈发浓重,曹商的末日近在咫尺。
刑场之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