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市局110指挥中心,请讲。′k!a-n!s`h′u^c_h¢i,./c+o\m¢”一个冷静的女声终于传来。
“喂……喂?”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要报案!就在刚才,‘遗梦’婚纱店,就是老街拐角那家古董婚纱店!有个……有个女人!浑身是血!穿着破婚纱闯进来!她……她让我修补一件……一件很可怕的……”
我的描述混乱不堪,语无伦次,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接警员的声音明显严肃起来:“先生,请您冷静!您是说,有受伤人员出现在您店里?她现在还在吗?您是否安全?”
“她走了!浑身湿透,衣服上全是血水!她……她把一件很邪门的东西丢在我这里了!那东西……那东西……”我语塞了,该怎么描述那嵌着头发的蕾丝和像牙齿的纽扣?谁会信?说出来只会显得我像个疯子!而且……一股寒意突然攫住了我。·k+u!a.i·k·a.n!x!s¢w?.¨c,o·m¢万一……万一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呢?警察来了,会不会也找不到任何痕迹?甚至……会不会激怒那个东西?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未知的敬畏瞬间淹没了报警的冲动。我猛地停住了混乱的叙述。
“先生?先生?您还在听吗?请提供您的具体位置!”接线员的声音带着催促。
“不……不用了!”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她走了!己经走了!可能……可能就是个疯子或者流浪汉……东西也拿走了!对,拿走了!没事了!对不起,打扰了!”我语无伦次地飞快说完,不等对方再有任何反应,手指狠狠地戳在挂断键上。+l/a+n\l_a¨n^w\e¨n+x!u^e^.\c¨o~m¢
“嘟——”
忙音切断了连接。手机屏幕的光熄灭,店内重归昏暗。我脱力般地靠在冰冷的柜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报警的冲动被更深的恐惧取代。我惹上大麻烦了,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麻烦。那件东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意识里。
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极度的抗拒,再次投向地板中央那团湿冷的绸缎包裹。
它还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接下来的几天,“遗梦”古董婚纱店的门一首紧闭着,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厚重的丝绒窗帘被我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窥探。店内的空气沉闷而滞重,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如同福尔马林混合着旧日尘埃的怪异气味,那是从我工作的角落里散发出来的。
那团湿透的绸缎包裹,终究没有被丢弃。一种莫名的、混合着恐惧、好奇和近乎自毁般探究欲的复杂情绪驱使我开始了工作。我戴上了最厚的乳胶手套,在角落最亮的台灯下,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件染血的巨大拖尾。
台灯惨白的光线无情地照亮了每一寸污损和诡异。
那些纠缠在朽烂蕾丝经纬间的深黑色发丝,在强光下显得更加油腻、清晰,根根分明,如同被精心缝入的死亡纹饰。那几粒充当纽扣的“珍珠”,此刻看得更真切了。它们绝不是塑料或贝类仿制品,那层珠光漆早己斑驳脱落,暴露出底下钙质的、微微泛黄的底色,表面有着细微的、属于生物材质的独特纹理,甚至边缘处能看出一点磨损的牙釉质痕迹——它们,毫无疑问,是人类的牙齿。每一次触碰,指尖隔着乳胶手套传来的冰冷坚硬触感,都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股气味。随着工作的深入,被水浸透的陈旧血迹、腐烂的织物纤维、还有那深嵌在织物里的、难以名状的污垢,在灯光的烘烤下,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的、混合着铁锈、泥土、霉菌和一种……仿佛肉体停滞不腐的古怪甜腥气。这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粘附在衣物上,甚至渗入我的皮肤,让我无论走到店里的哪个角落,都感觉自己被包裹在这股死亡的气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