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时,裴砚站在北门外的蚀日草蔓延带前。*幻^想!姬\ .埂?芯·罪^全?
月光像被浸过毒的银纱,裹着幽蓝草叶泛出冷光,他每走一步,草茎就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墨绿色汁液在靴底洇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这气味和问魂宗残卷里"地脉妖源"的描述分毫不差。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草叶,便被某种黏腻的东西缠住。
低头看时,草茎上竟爬着半透明的触须,正往他指缝里钻。
裴砚冷笑一声,腕间星纹骤亮,触须"嘶啦"缩回去,在草叶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果然不是普通妖草。"他喃喃,忽然听见脚下传来"叮咚"水声。
风卷着草浪退开些,露出块凸起的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细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他俯耳贴地,水流声里混着闷闷的轰鸣,像是什么活物在地下啃噬。
"暗渠。"裴砚想起白日里在城墙上闻到的腥气,"蚀日草的根须顺着地下水脉蔓延,他们想把整座城的水源......"
话音未落,他已闭目结印。
星纹从腕间窜上脖颈,在皮肤上烙出暗红锁链,顺着水流方向延伸。
地底传来尖啸,像是有东西被锁链抽中,裴砚额角渗出汗珠,锁魂钉在腰间发烫——那是问魂宗禁术"星锁追源",十年前他躲在宗门外的草堆里,看着师父用这招追踪灭门凶手,如今轮到他了。
"三口井。"他猛地睁眼,瞳孔里映着地下三团暗红的光,"东街老槐树旁、西市酱菜坊后、北门外......"
风突然灌进衣领,裴砚打了个寒颤。
他摸出锁魂钉,钉身刻着的"镇"字在月光下泛青——这是用问魂宗祭坛的残铁打的,专克妖物血脉。\珊!叶+屋^ ,庚_新/最\筷+"他们想用水源把城变成妖化温床。"他对着空气低语,像是说给十年前的自己听,"当年宗门前的血,该有人还了。"
东厢房的烛火噼啪炸了个花。
苏昭蹲在木桌前,齿轮在她指尖飞转,发梢沾着的铁屑落进铜盆,"叮"地撞出个小坑。
赵六蹲在她对面,正用砂纸打磨喷火筒的管口,刀疤从眼角扯到下颌:"三小姐,这晶核装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苏昭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油,她把弹簧卡进卡槽,"左边要留空间装火药,上次烧狼崽子时......"
话没说完,她突然顿住。
昨夜那匹妖狼的獠牙仿佛还在眼前,爪尖擦过她脖颈时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下意识摸向颈侧,那里还留着道淡红的抓痕——要不是裴砚及时甩出锁魂钉,此刻她早被开膛破肚了。
"三小姐?"赵六抬头,见她盯着喷火筒发怔,声音放软了些,"要不我让阿七替你去北门?"
"不用。"苏昭猛地摇头,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但你能点燃希望。"
门帘被掀起的刹那,裴砚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
他站在门口,月光从背后漫进来,把影子投在苏昭脚边。
苏昭抬头,正撞进他的眼睛——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雾,此刻却亮得像淬了星子。
他伸手,掌心还沾着蚀日草的绿汁,却轻轻覆住她沾着黑油的手:"昭昭,你造的熔矿炉烧了铁狼的狼崽子,你改的机关匣能崩开城门,你......"他指尖摩挲她颈侧的抓痕,"你比自己想的更厉害。白马书院 冕费越黩"
苏昭的心跳声突然大得震耳。
她望着他腕间的星纹,那是昨夜为救她硬抗妖狼时迸裂的,现在还泛着红。"砚郎......"她喉咙发紧,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蹲在父亲的工坊里哭,说机关鸟总飞不高,是裴砚蹲下来,用草茎替她挑出齿轮里的木屑,说"昭昭的手是造星星的,怎么能被小零件困住"。
"这一次,我不逃了。"她深吸一口气,齿轮在掌心转得更快,"赵六,把晶核给我。"
东街的青石板路泛着潮气。
裴砚挑着水担,裤脚湿到膝盖——他故意撞翻了街角的泔水桶,此刻浑身散发着馊菜帮子混着井水的酸臭。
前面老槐树下,一口半人高的石井蒙着块灰布,布角露出的藤蔓泛着紫,正是他用星锁锁定的蚀日井。
"挑水的!"门里探出个戴斗笠的脑袋,声音像砂纸擦铁板,"给后院的菜浇完,桶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