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补丁袄的小乞丐举着星纹机关灯从巷口跑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孩子,每人手里都举着灯。
灯光连成串,像撒在地上的星子,又顺着苏昭的光罩往上窜,最终在血月底下织成条星链。
苏昭望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发烫。
她想起上个月暴雨夜,小栓子带着孩子们蹲在屋檐下,冻得嘴唇发紫还说"等天晴了,我们帮三小姐找机关零件";想起昨天她给孩子们分炊饼时,小栓子把自己那份塞给更瘦的妹妹,说"三小姐的饼要留给有用的人"。
"原来……他们从未放弃我。"她轻声说,眼泪砸在光罩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星纹光芒突然暴涨。
血月被压得向后退了半尺,蚀日草的妖气像被抽了筋骨,蔫头耷脑地垂在墙根。
裴砚在地底密道跑得更快了。
暗河的水声已经清晰可闻,他借着月光看见地道尽头的石壁上钉着封信,火漆印是毒影特有的骷髅纹。
"苏旺:毒攻定在子时,妖潮随血月起。
献苏昭于暗河祭坛,换秘银刀百柄,保苏府三日平安。"
裴砚把信纸攥成团,指节泛白。
他原路返回时,地牢外已经围满百姓,火把映得青石板发亮。
议事厅的门被撞开,他把密信拍在案上,冷笑穿透喧嚣:"旺叔真会做生意啊,拿三小姐换秘银刀。"
"杀了他!卖国贼!"骂声像滚雷,震得房梁落灰。
裴砚望着人群后方被铁链锁着的苏旺,那老东西的酒糟鼻还沾着王婶的炊饼渣,此刻却笑得更得意了。
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问魂宗被灭门时,叛徒也是这样笑着看他——他们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直到刀架在脖子上。
"砚娘,这场战,我们不能输。"他对着窗外的血月低语,锁魂钉在袖中震动,像在应和。
地牢外突然传来重物砸门的声响。
"放苏旺出来!要砍他的手!"百姓的怒吼混着铁链拖地声,顺着风灌进地牢。
苏旺被赵六拖出来时,脸上还挂着笑,他突然扯着嗓子嘶吼:"你们护不住的!
等血月到顶——"
裴砚的手按在他后颈,力道重得像按碎一块砖:"到顶?
我偏要把它捅个窟窿。"
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当苏旺被押着走向刑场时,沿途百姓扔来的烂菜叶砸在他头上,可那道得意的笑,始终没从他眼底散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