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导只是所有人共同的幻觉。只是上面似乎蒙上了一层极其微薄、难以察觉的灰色尘埃。
“崇祯七年大疫”的陶瓷活字,完成了它的传讯使命,失去了所有光芒,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控制台上,裂纹遍布,宛如刚刚从千年古墓中重见天日。它再无声息。
驾驶舱内陷入一种诡异而沉重的宁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呼吸声清晰可闻。劫后余生的冷汗后知后觉地爬上每个人的后背。
“我们暂时摆脱了格式化攻击…”诸葛青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终于松开早已麻木的手指,扶着控制台边缘才勉强站稳,视网膜上的灼痛感似乎减弱了一些,《鲁班书》那些疯狂的图景暂时沉寂。他看着中心那粒安静下来的桑穗,眼中充满复杂的情感:一丝庆幸,一丝后怕,更多是面对未知的沉重。“……但那‘谶纬神经索’的铺设者……他们还在。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艰涩地看向窗外那重新归于幽蓝、却似乎潜藏着更深黑暗的虫洞隧道,“我们刚刚,似乎用了七十亿亡者的遗恨作为武器……这代价……”桑穗上的那层灰色尘埃,像一道不祥的阴影,落在他心头。
沈墨白走到舷窗边,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神情恢复了惯有的冷峻,但眼神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的,神经索还在。这只是清道夫投下的一块石头。至于‘代价’……”他沉默片刻,看着窗外深邃扭曲的空间,“活下去,让剩下的种子有机会发芽,这比任何廉价的愧疚都重要。”
金书媛默默地走到控制台前,手指轻轻拂过那枚布满裂纹、仿佛一触即碎的陶瓷活字“崇祯七年大疫”。冰冷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颤抖。她没有说话,只是弯腰,用极其轻柔的动作,将它捡起,小心地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具有缓冲能量场的小盒子里。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前方黑暗无尽的虫洞航道,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如同凝结了寒冰的古井,倒映着航线上未知的凶险:“归墟号,航向无调整。航速维持。我们继续,穿越这条……布满索命的‘谶纬’之路。直到尽头。”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虫洞深处,幽光诡谲,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