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度了一日,又早早歇下,第二日天未亮便早早从驿站出发,赶在上午入了京。
上京自去年到现在一首不得安宁过,但赵家军进京后,好是整顿管理了一番,街市也恢复了往日洁净,百姓的心也跟着稳了。
原先的朝臣被万昌帝杀了不少,新的朝堂正在组建,待新帝登基后,便要颁布恩科。
但这都是要等新帝登位后施行,如今原先的老郑王谋臣们、投入赵家的臣子们等着的便是新帝登基。但似乎赵家对于谁登基这事还未有定论,老郑王的谋臣们自是希望赵五公子登位。
可偏赵五公子早早与老郑王谈了一番,首言自己性子怕是有昏君的倾向,拒绝此事,还让老郑王索性接了此位,惹得老郑王揍了他一顿,而定远侯根本没入京,也未曾真正参与这场大事,显然对此位无意,而赵家长公子与二公子则也同样推脱。
如此,这萧家恨不得人人抢夺的位子竟是成了赵家人推拒的。
赵霁云这厢带着禾衣入京安置好后第三日,便被老郑王亲自入府来捉。
老郑王自是来见了禾衣一面。
禾衣本以为老王爷会是白发苍苍的威严老者,没想到外表瞧着比定远侯大不了几岁的模样,头发也只掺了几缕白发,依旧健壮,斯文儒雅,笑盈盈的,脾气很好。
老郑王带着赵霁云离去前,自是给禾衣留下了见面礼。
那是一枚凤佩。
禾衣盯着手里雕琢精细、一看便知是极品老物件的玉佩许久。
国不可一日无君,上京宫城不可许久空置,怕人心不稳,百姓急,朝臣催。
这一夜,赵霁云很晚才回来,沐浴过后小心钻上床,禾衣白日睡得多了,晚上倒是不怎有睡意,在郎君将手贴过来放在她腹上时,便也顺着抬手按在他手上。
赵霁云静了会儿,幽幽道:“宝儿,你想做皇后吗?”
屋内静谧,安神的香萦绕着,让人心神平和,禾衣眼睫轻颤,又心思灵巧一回,敏锐地听出郎君话外之意,她小声说:“不是很想。”
这也是实话,虽她跟着侯夫人读了许多书,但越读,压力便越大,若问她,她自然更喜爱的还是做一名玉雕师。
赵霁云似松了口气,与她喃声说:“当日我与外祖说反了这萧氏,是不愿赵家总这么被动,但我一点不想做皇帝,我当时可想着是外祖做皇帝,最名正言顺。外祖生我娘早,如今不过比我爹大个七八岁,看他的样子,正是老当益壮,为何不自己做?他就想与外祖母两个人在外逍遥,让我们两进那笼子,我才不乐意,而爹娘更狠,来都不来京中,所以……”
他摸着禾衣的肚子,温温柔柔道:“我们便做皇帝的爹娘吧。”
在这瞬间,禾衣感觉到赵霁云灼灼盯着她肚子的目光,她默然许久,跟着一起把厚重的希望放在肚子里,“会不会太辛苦孩儿了?”
“没事,外祖那么多谋臣呢。”赵霁云一片轻松。
禾衣眨眨眼,忽然也笑了,问:“那你为何不教他?”
赵霁云便支支吾吾起来 ,“宝儿,我怕是教他歪门邪理,毕竟我是卑鄙狡诈的无耻之徒啊。”
禾衣:“……教教他武道兵道无事的吧?”
赵霁云幽怨嘟哝:“真是麻烦,你让我教我便教吧,教坏了你可别赖我。”
禾衣笑了起来:“不赖你。”
赵霁云便把脸埋进禾衣脖颈里,又静了会儿,长长呼出口气,“那便这般?”
禾衣握紧他的手,柔声:“就这般。”
她忽然转过了身,面朝着赵霁云,仰起头来看他,目光盈盈,赵霁云也看着她,眼眸如水。
两人对视良久,赵霁云轻声:“当日大礼,你对我说的话,此生不变吧?”
禾衣揽上他脖颈,声音也轻轻的:“你当是最知我性子,你若不变,我便不变。”
赵霁云心想,他当然知道禾衣性子,没有比他更知道的了,陶禾衣一心一意待心中挚爱时,任旁人再俊美再温柔再有才,也很难移情。
若非如此,他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巧取豪夺。
他才不像李齐光这般无能,既她进了他的窝里,自是一年西季日日夜夜看得死死的,不会让旁人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谁若敢来,自是有手段弄死他!
赵霁云心里这般阴暗地想着,神色却再温柔斯文不过,轻声:“你要牢记今日所说。”
禾衣又听出他扭曲的音调了,几分无奈,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仰头亲了亲他唇角:“牢记,定是牢记。”
又静了许久,赵霁云忽然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