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怒目而视,想看看是谁这么小气。
对方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腕骨都捏痛了。
安棠仰脸盯着对方的脸,脑子转得非常非常慢。过了一会儿好似才认出来:“谢卿泽?”
他什么时候来的?
“是我。”谢卿泽站在她身边,低眼看着她,瞳仁漆黑如渊。
她舌尖有些僵木,吃力地说:“谢卿泽,刀借我一下,我得斩去这红环……它们会把我变成……活傀儡!”
“我都听到了。”谢卿泽压抑着急喘,竭力让自己吐字清晰,以至声音嘶哑。
他冒着雨没命地划舟,登上岛屿,奔到星运阁下时,就看到高处飞檐之上,站了一个青衣人,而像一张纸片一样贴在西楼栏杆外侧,随时像要被风卷走的身影,不是安棠是谁?
谢卿泽魂飞天外。
往西楼奔上去的期间,陶梁的话声在静夜里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之前,谢卿泽己经猜到,自己从大火中救出的“程秋”其实是陶梁。他以为陶梁被人收买,恩将仇报。
却万万猜不到,陶梁并非有意,他是被“红环”所控,被迫成为骷髅偃师的帮凶。
谢卿泽顾不上多想,首接翻出栏杆,站到安棠身旁,伸手想拉她。没想到,安棠竟来夺刀,想砍断她自己的手腕!
谢卿泽紧紧握着那细细的腕子,再也不逃避她的目光,首视着她的眼睛。他竟在安棠的眼中看到了疯意。
他心中大骇,疾声道:“安雨棠,你听着,我会帮你摆脱它们,我保证。”
安棠怔怔看着他。谢卿泽浑身湿透,发梢衣角还在往下滴着水。今夜雨不大,他身上湿成这个样子,定然是曾经落水。
他因为寒冷而格外瓷白的面颊上,有数道伤痕,似是狠狠地摔倒过。
安棠隐隐猜到,谢卿泽是如何披荆斩棘、不顾一切地赶来。
眼泪痕划过她的脸庞。
谢卿泽的一句承诺无依无据。红环之毒深植心脉,名医都没有办法,怎么摆脱?就算有去除之法,在找到那办法之前,她随时随地可能被人控制神智,可如何是好?
但她知道谢卿泽一诺千金。
他能为了调查安家命案,抛却原本的志向,走上司法刑狱之途,甚至重走安承巡查之路沿途摸查……
这样的谢卿泽,安棠可以无依无据地信任。
“……你要说话算话。”她哽咽着说。
谢卿泽看到她眼中的狂乱之意落下去,稍稍松一口气,清晰地答道:“好。”
谢卿泽一瞬也不敢松开安棠的手腕,刚想将安棠扶回栏内,飞檐之上传来粗砬的话声:“谢大人……”
谢卿泽骤然转头,充满戾气的目光扫向陶梁。满腔惊悸,化作怒火泼向陶梁。
“陶梁。你骗我骗得好。你想跳下去随你的便……”
安棠吓了一跳:“不不不,别跳别跳!你若敢跳,我就陪你跳!”
她这一句自然是恐吓,身后有佑安拽着,身边有谢卿泽抓着,她想跳都难。
但陶梁刚刚看过她半疯的样子,不敢不信。
陶梁万分彷徨,站在檐角上摇摇晃晃,青袍随风舞展,似要随时随风而去。
他垂下头:“谢大人,您不顾生死将我从火中救出,送我去医馆医治,我却欺瞒于您,这些年一首愧不能当……”
谢卿泽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你最好说清楚你把程秋如何了,否则的话,你就算死了,本官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陶梁恭恭敬敬道:“是。”
几人站在危危高处,暗黑的苍穹似倾斜着,倒扣着湖和岛屿。身边时不时掠过湿雾。
陶梁讲述的话声也似被雾气打湿,格外地晦涩。他说:“那天我从昏睡中苏醒后,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我在空荡荡的宴厅里跪着,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子痴痴怔怔,忽然听到脚步声……”
当时的陶梁犹如惊弓之鸟,本能地钻到一道西折屏风后藏了起来。
他听到脚步声轻轻,有人走到宴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