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普通食物。
她走到陶盘边,抓起小半把金黄炸蝗虫,一股脑塞进嘴里。
腮帮子机械大力开合,“嘎嘣嘎嘣”如同嚼炒豆。
嚼几下,脖子一梗,全咽下去。
眼皮都没眨。
人群更安静了。
“第一个敢跟着本王吃的!”李恪立刻抓住机会,指着秦红梅,声音更高,“赏!现钱一贯!当场兑现!”
刘管事立刻把沉甸甸的钱袋塞到秦红梅手里。
铜钱哗啦声格外清晰。
金钱刺激,加上秦红梅的“示范”,撬动了一丝裂缝。
人群里,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挤出。
是受过李恪粥棚接济的北边流民。
他们看看炸蝗虫,又看看钱袋,眼中恐惧和渴望交织。
“俺…俺来!”一个胆子最大的汉子,嘴唇哆嗦,眼一闭,抓起一只塞嘴里。
刚入口,身体一僵,表情扭曲。
但想到赏钱和饿哭的孩子,心一横,用力嚼。
嘎嘣…嘎嘣…
几口下去,扭曲表情平复,眼睁大,全是难以置信:“咦?不…不扎嘴!真…真能吃!还…还挺香!咸,麻,嚼着得劲儿!”
这话像火星丢进干柴堆!
“真的假的?”
“我…我也试试!为那一贯钱!”
有了真实反馈,恐惧松动。
又有几个流民和胆大的闲汉,在赏钱刺激下,哆哆嗦嗦伸手。
“嘎嘣…”“咦?是有点意思…”“脆!香!”
七嘴八舌的惊奇议论取代死寂。
李恪看火候到,大手一挥。
两个伙计抬出贴好告示的大木板!墨迹淋漓!
“都听着!”李恪指着告示,声震屋瓦,“恪记商行!即日起,高价收蝗!活蝗,十文钱一斤!晒干蝗虫,二十文一斤!现钱结算!有多少,收多少!灭蝗惠民!”
“十文活蝗?二十文干蝗?”人群彻底沸腾了!
这价比最便宜陈米还高!
对饥饿的流民,这是活路!
“恪王仁义!”
“活路啊!”
“快!回老家抓蝗虫去!”
消息如同旋风,瞬间席卷长安,更扑向北方各道!
告示贴出同时,恪记庞大的机器轰鸣运转。
一辆辆满载特制竹筐、麻袋和沉甸甸铜钱的马车,在长孙冲调度下冲出长安,扑向河南、河北蝗灾前线!
沿途设点,“恪记收蝗”大旗立起!
北方旷野,绝望的景象开始逆转。
遮天蔽日的蝗虫云还在飞。
但地上,比蝗虫更密集的,是人!
拖家带口的灾民,衣衫褴褛的流民,田地幸存的农人!
眼中迸发骇人的求生光芒!
全家老小齐上阵,挥舞破渔网、旧床单、破衣服,在田埂荒野疯狂扑打!
“快!那边!落下来了!”
“装筐!恪记收蝗点在前头官道口!现钱!十文一斤啊!”
呼喊声,扑打声,压过了啃噬声。
一筐筐、一麻袋活蹦乱跳的蝗虫,源源不断送到恪记设在要道的收购点。
铜钱叮当脆响,成了苦难之地最动听的乐章。
拿到现钱的流民,攥着沉甸甸的铜钱,手发抖,有人当场嚎啕。
这不是施舍,是用命扑打换来的活命钱!
恪记伙计忙得脚不沾地,过秤、登记、发钱,嗓子喊哑。
收购点前,排起望不到头的长龙。
长龙由一筐筐蠕动的绿“货物”组成,蜿蜒在焦黄大地上。
长安城外,恪记工坊区,一座临时征用的大库房。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土腥、焦糊和蛋白质烘烤的混合气味。
库房地面堆积如山的麻袋!
一袋袋鼓鼓囊囊,层层叠叠堆到房梁,形成几座巨大的“虫山”!
里面是晒得半干、微微蠕动的蝗虫!
旁边还有炸过准备磨粉的干蝗虫堆。
长孙冲捂着鼻子站在“虫山”脚下,看着账房递上的流水账簿,支出数字触目惊心,英俊的脸皱成一团。
“恪哥!”长孙冲声音带着焦虑,“不能再收了!看看这堆成什么了?活蝗十文,干蝗二十文!工钱、车马、仓库…钱像流水!光靠酒楼门口卖那点油炸虫子,一天能卖几斤?何年何月吃完?咱要被这些虫子拖垮了!”
他指着还在增高的麻袋堆,声音发颤:“放久了会不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