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烧跑咸水怪”。
小姑娘踮脚把画塞进江林悦手里,发梢沾着的荔枝蜜蹭到她袖口:
“这是我画的,阿娘说,娘娘的火能把盐晒得比星星还亮。”
江林悦忽然听见轻响,是萧齐逸的信到了。展开时飘落片晒干的荔枝花瓣,信尾的小字染着墨香:
“西南荔火,可及卿之眸?已着户部改了盐税,百姓晒十担,只收一担作贡——剩下的,让他们拿荔枝盐换荔枝蜜去。”
江林悦指尖摩挲着花瓣,抬头看见海夜叉正教孩子们用荔枝壳舀盐,壳沿的红影映在孩子脸上,像点着了串小灯笼。
“记住了,”
海夜叉的粗嗓门混着海风,“咱西南的盐,得带着荔枝香、带着海水咸,更得带着良心——往后跟着娘娘的法子晒,咱的盐罐子,能装下全天下的好日头。”
小姑娘举着荔枝壳跑过来,壳里的盐水晃出细碎的光,倒映着头顶的荔枝树,还有树影里飘着的祭海灯笼——红彤彤的一片,像把岭南的夜都泡软了。
江林悦坐在老榕树下回信,笔尖刚落下“岭南荔火,民心为柴”,颗饱满的荔枝忽然砸在信纸上,红汁晕开团暖融融的印子。
远处盐滩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闹,有人在喊“该给新晒的荔香盐起个名儿”,有人说:
“就叫‘娘娘盐’吧”,小姑娘的声音最清亮:“不如叫‘荔枝火盐’!像娘娘护腕上的光,烧不坏,灭不了!”
夜风裹着烤荔枝的香掠过,护腕的珊瑚片在暗处发着柔光。
江林悦望着信纸上的荔枝汁印,忽然觉得这抹红比任何朱批都鲜活——那是百姓手里的盐粒,是孩子画里的火光,是西南的风里永远烧着的、热烘烘的盼头。
鲨鱼牙项链在海夜叉腰间晃着,这回没了凶气,倒像串给孩子们打更的铃铛,跟着潮水声,一下下敲着岭南的夜——
这夜啊,终是被荔枝的甜、盐粒的暖,泡得软软的、暖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