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京畿试点路段正式开工。`h/u~l¨i*a!n^b!o′o-k?.^c+o_m-江林悦赶到时,工地上已是人声鼎沸。
数百名民夫挽着裤腿在泥地里忙碌,铁锹铲起春泥的“噗嗤”声,与夯土的“咚锵”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粗粝的劳动之歌。
空气中弥漫着湿土的腥气,夹杂着新翻草木的青涩,还有隐约可闻的水泥浆特有的矿物气息。
“娘娘您看!”
赵禹踩着满是泥点的官靴迎上来,手里捧着个木模子:
“按您说的,先铺碎石垫层,再浇水泥浆。这是刚做好的路牙子模型,浇了糯米浆拌的水泥,结实得很!”
江林悦接过木模,触到边缘处尚有些微湿冷,灰色的水泥浆里果然能看到细密的糯米纤维,像嵌在石中的银丝。
施工现场的中央,已铺出两丈见方的水泥路面。
江林悦提着裙摆走上去,只觉脚下触感与寻常土路截然不同——
虽未完全干透,却已十分坚实,鞋底蹭过时没有丝毫泥泞,只有细微的粗糙感,防滑又平稳。
旁边有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正好奇地用小树枝戳着路面,见江林悦看来,立刻缩回手,露出沾着水泥浆的指尖。`1.5\1′x_s.w\.,c,o~m?
“不怕,这东西干了就硬了。”
江林悦笑着蹲下身,从袖中取出块糖渍梅子递给她。小姑娘怯生生地接过,忽然指着远处叫喊:
“娘!你看那个娘娘,她给我糖吃!”
不远处,正在搬运碎石的妇人直起腰,抹了把汗,朝着江林悦露出憨厚的笑容,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
此时,萧齐逸带着几个老臣也到了。
李通拄着拐杖,看着民夫们将水泥浆倒进木框里,忍不住摇头:
“陛下,这灰浆看着稀糊糊的,能承重吗?老臣瞧着,倒像……像灶台上抹的泥。”
话音刚落,就见江林悦朝旁边的校尉使了个眼色,那校尉牵着匹高头大马走过来,直接踏在了刚铺好快凝固的水泥面上。
“嗒嗒”的马蹄声清脆作响。待马走过,众人凑近查看,只见水泥面上只留下几个淡淡的蹄印,边缘竟无丝毫碎裂。
赵禹立刻跪下身,用指甲去抠蹄印:
“李大人您看!只是表层痕迹,底下还是硬的!”
李通惊得拐杖都险些脱手,俯身细看那路面,手指拂过平滑的表面,喃喃道:
“怪了……这东西遇水反而变硬?”
“正是。+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江林悦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水泥遇水发生‘水化反应’,就像……就像面团发酵,只会越来越硬。”
说话间,忽然听见一阵争吵声。循声望去,只见两个民夫正为了一筐碎石推搡起来,旁边的工头大声呵斥:
“都住手!想扣口粮吗?”
江林悦快步走过去,才知是为了碎石的粗细。
年纪大的民夫坚持要用粗石,说“扎实”,年轻的却要筛出细石,说“娘娘说了,垫层要平整”。
她看着两人争执时溅在脸上的泥点,忽然笑道:
“别争了,听我的——粗石铺底层,细石铺上层,再用石碾子压实。”
她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掂量着,“修路就像做人,既要根基扎实,也要表面平顺。”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那年轻民夫挠着头:
“娘娘说得对!就像俺娘总说,做人不能光图痛快,还得顾着别人走路。”
江林悦看着他淳朴的笑脸,忽然想起江南的江芷兰,不知她收到水泥图谱后,是否也在水乡的小路上,带着织户们做着同样的事。还有在北疆的镇北王表哥……。
日头偏西时,首批水泥路面开始养护。
江林悦看着民夫们用麻布盖在路面上,再用喷壶洒水,水珠落在灰黑色的水泥面上,立刻晕开一小片深灰,像宣纸上的墨痕。
伸手摸了摸麻布,感到底下的路面传来微温,那是水泥水化时散出的热量。
“娘娘,该用膳了。”
春华提着食盒走来,里面是简单的麦饼和酱菜。
江林悦坐在新铺的路牙子上,掰了块麦饼塞进嘴里,粗糙的饼皮擦过嘴唇,却带着粮食的香甜。
旁边的民夫们也三三两两地坐下,啃着自带的窝头,喝着陶罐里的凉水。有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