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刀,"怕是连旗手腰带的砖窑荷包,都是用匠人血钱买的。"
旗手突然跪地,腰间荷包散落出半枚钱样:缺角处的铜锈里嵌着砖窑红土,正是魏王府私铸的减重钱。谢渊望着钱背隐约的指节压痕,父亲手札中 "钱范即人范" 的记载涌上心头。原来这些被克扣的金鳞,竟是匠人用断指血染红的棉线所替;所谓象征天威的旗帜,不过是披在贪腐上的华丽画皮。
片尾
辰时初刻,正阳门的太阳终于穿透雾霭。永熙帝凝视残旗上的焦痕,案头《军器监造册》的朱砂批注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三年来御林军甲胄缺额三千,原来都折成了宗人府的黄金。" 他忽然抽出玉笏,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着谢渊兼领军器监,赐 ' 监军御史印 ',凡军资舞弊,五品以下无需请旨,可先斩后奏。"
谢渊叩首时,额头触到御道砖上的 "定边" 二字,砖缝间嵌着的砖窑残瓦,恰与他袖中父亲的断笏残片纹路相合。起身时望向旗阵,青龙旗的缺鳞处已被晨露打湿,像滴着匠人未干的血泪。他深知,这面残旗不过是冰山一角 —— 当宗人府的金册里记着匠人血钱,当勋贵子弟的腰带上挂着砖窑荷包,三十万王师的甲胄兵器,不知还有多少浸着匠人骨血。
戌时三刻,军器监内烛火摇曳。谢渊抚过《舆服志》中被红笔圈注的 "金线" 条目,在残旗的棉线里发现半枚指甲印 —— 那是匠人被砍断手指前,用最后力气留下的血痕。更漏声中,他提起笔,在 "丙巳位砖窑匠人" 的名录下添上第十三道刻痕。正阳门的晚风穿过窗棂,将案头的残旗吹得哗哗作响,仿佛千万匠人在雾中低语,诉说着被金鳞掩盖的血色真相。这场与贪腐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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