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指向账册中 "匠人陈六刻范" 的记载,"你父用断笏血谏,你用断笏查案,今日这断笏落下,总算让逆党的冠冕,在祖训前碎成了齑粉。"
未时初刻,行辕外的獬豸旗开始收卷,萧桓的靴底在青石板上拖出声响。谢渊看见,那靴底绣着的 "丙巳" 编号,正与刺客衣襟、第兵符刻痕连成一片 —— 原来逆党阵营里,每个印记都是匠人的血泪所染。玄夜司呈上的《匠人恤典》草案首条,"追封死难匠人七品官" 的朱批红得灼眼,恍若用逆贼鲜血写成的补偿。
戌时初刻,暮色漫过行辕飞檐。谢渊独坐案前,指尖抚过账册中永熙帝批注的文字,小楷笔锋里带着帝王少见的颤意。断笏搁在《皇明祖训》上,笏身裂痕与书页间的折痕恰好吻合,是大吴律法历经七年风霜的印记。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断指谣》,混着晚风穿过獬豸冠缨,那不是歌谣,而是三十七座砖窑的余烬在唱,是三百二十名匠人断指在歌,是大吴律法终于洗净铅华,在血色残阳里,亮起的第一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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