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边缘茶渍在尘土中泛着暗红,像极了茶农们按在状纸上的冤屈。
片尾
暮色浸透酒肆时,老茶农被扶进后堂,背影佝偻如株被砍去主干的老茶树。谢渊借着添酒凑近灶台,看见老人正将半片靛青布帛埋入灶灰 —— 布料边缘的云纹,与滁州粮袋上的印记完全一致。他忽然想起《大吴会典》条文:"榷场抽税逾额者,茶商可越级上告",而眼前的税单上,十抽其七的字迹被茶水掩盖,显影后却是 "宁王令" 的笔锋。
"客官要住店吗?" 伙计的热络里带着刺探,袖口铜扣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谢渊望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皮袋 —— 里面装着与惠民仓相同的火漆块,压制时留下的指纹,竟与老人掌心的半月痕吻合。他忽然明白,这小小的酒肆,竟是宁王榷场的暗桩,每个食客的咳嗽、每个伙计的脚步,都是一张监视的网。
离开时,谢渊将茶饼贴紧心口,栖贤谷的夜风卷着茶香,却混着铁锈味 —— 那是老茶农藏在袖口的税单血迹。山脚下榷场的梆子声传来,三长一短,与老人敲桌的节奏相同,却让他想起在都察院审讯时,锦衣卫用刑前的暗号。
他摸向袖中《大吴会典》,商税条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茶农掌心的半月痕、袖口的靛青渍、税单的双重印信,此刻在他脑海中连成一条线 —— 宁王萧彬正是借布政使司的云纹封条、宗人府的云雷火漆,将庐山茶田化作私产,再以苛税之名,将茶农的血汗熬成自己的官运。
谢渊忽然停步,望着漫天星斗。他知道,明日前往榷场,面对的将是比酒肆更严密的罗网。但老茶农按在桌面的半月痕还在掌心发烫,就像当年在滁州,饥民们抓住他官服的力道 —— 御史的使命,不正是让这些沉默的伤痕,在金殿之上发出声响?
喜欢玄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