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周大人账本里,修仓银两分作三分花,防潮钱拿去修别苑假山。" 他突然逼近,嗅了嗅周崇礼袖口的沉香,"这味道,比徐州仓的腐粮还重吧?" 殿内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谢渊从袖中抖出一沓供词,每张纸角都按着带血的指印 —— 那是他在诏狱守了三天三夜,用自己的官服为濒死仓吏擦血才换来的证词。
镇刑司大太监王真的尖啸刺破寂静:"妖言惑众!" 却见谢渊当众抖开另一张图,竟是各地仓廒的贪腐网络图,镇刑司的腰牌标记密密麻麻,如老鼠啃咬过的粮袋般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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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窑厂的窑洞前,谢渊捏着次品砖的裂痕,听着窑主的哭声,突然想起陈九叔说过的 "砖要烧足二十一日,急火快烧必酥"。次品砖上 "河道总督府专用" 的印戳还带着新泥,他转身对玄夜卫:"去查总督府的船运记录,看有多少急火砖进了私窑。"
京城工部衙门,谢渊抽出玉带砸向松木梁,木屑纷飞中,工部侍郎的脸比木料还白:"松木易腐易蛀,你们拿修仓银换松木,拿百姓的命换银钱!" 他捡起地上的工料单,"柏木价高却耐用,账上却记着松木的价 —— 中间的差价,够填几个仓廒?"
回到衙门,案头的《营造法式》底图又被泼了墨,却掩不住通风槽的走向。谢渊对着残图冷笑:他们烧了勘查笔记,换了材料,却烧不掉刻在匠人心里的规制 —— 陈九叔早已带着徒子徒孙,在破庙里拓印了三份副本。
定稿前夜,谢渊正在书房校勘通风槽角度,三支弩箭突然破窗而入。他本能地用镇纸格挡,火星溅在羊皮图纸上,却见贼人招式狠辣,招招直取案头。"你们毁得了图纸?" 他后背抵着书柜,手中紧攥着陈九叔冒雨送来的副本,余光瞥见贼人腰间玉佩 —— 正是王真书房案头的 "王" 字佩。
混战中,谢渊左臂中刀,血滴在图纸上的通风槽走向旁,竟像极了匠人画的标尺。天明时,陈九叔带着二十名匠人跪在衙门前,每人手中都捧着拓印的草图:"大人,我们都记下了,通风槽要开在 ' 地五尺,高九寸,对开如雁阵 '。"
开封新仓奠基,谢渊脱去官袍,与匠人同挥木杵夯筑防潮层。三合土混着碎瓷片的清香在阳光下蒸腾,他忽然触到木杵下的异样 —— 半截腐木混在三和土中,本该是坚硬的柏木,却已被虫蛀空。
"镇刑司百户张彪。" 管工吏员抖着手递上字据,墨迹未干的落款旁,盖着半枚模糊的玄色腰牌印。谢渊摸着腐木上的虫洞,忽然想起徐州仓的粮袋,那些被虫蛀的孔洞,竟与这木头上的一般大小 —— 原来他们早就在旧仓里做了手脚,就等着新规仓廒失败。
当夜的伏击来得毫无征兆,铁蒺藜的倒刺扎进掌心时,谢渊却笑了。他知道,这带血的印记,终将成为呈给陛下的证据 —— 就像老仓官血书里的字迹,终将在新仓的通风槽下重见天日。
新仓封闭试验第三日,通风槽的光带突然消失。谢渊踩着湿滑的仓顶,看见瓦当间挂着镇刑司的腰牌,通风孔已被泥土塞死。他抠下泥土,指缝间残留的龙涎香气息 —— 正是王真书房的味道。
"怕了?" 他对赶来的陈九叔笑了笑,指尖抚过通风槽边缘的指甲痕,"他们越怕,越说明这槽能吹走贪腐的潮气。" 七日后开仓,新麦的清香扑面而来,陈九叔抛起麦粒的手突然顿住 —— 粮堆深处,半块绸布写着河道总督与王真的分赃数目,墨迹还带着新麦的潮气。
德佑十四年夏,首座新规仓廒竣工。谢渊扶着李老汉粗糙的手,将铜凿按在仓门石匾上。老人含着泪,第一笔 "民" 字刻下去,石屑纷飞中露出内里的青砖 —— 那是匠人偷偷在砖胚里刻的 "护粮" 暗纹。
"俺娘饿死前,说仓里的粮要是能晒干潮气,她就能多看两眼麦穗。" 李老汉的凿子在 "天" 字末笔顿了顿,深及石骨,"现在潮气进不来,老鼠咬不动,仓门的字,就是俺娘的眼睛。"
镇刑司缇骑闯入时,谢渊正望着仓内整齐的粮堆 —— 通风槽投下的光带,恰好落在每袋粮食的封口处。他张开双臂,背后是扛着锄头、捧着新麦的百姓:"你们砸的不是仓门,是天下人的粮袋子!" 玄夜卫从缇骑身上搜出的调粮文书,印泥里还混着龙涎香 —— 那是王真昨日议事时,特意多盖的两印。
当《仓储月报》摊开在朝堂,每州的 "霉变损耗" 从三成降至半成,德佑帝的手指划过谢渊的批注:"徐州仓通风槽偏三寸,匠人补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