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得官员卖田鬻宅;十三曰皇史宬备案勘合,铜柜里的文书成了镇刑司的免罪符!\"
他猛地合上规册,震得炭盆火星四溅:\"这十三道勘合,道道菜鸟剥皮!徐州仓改建若走完全部流程,需三百二十天!去年秋汛时旧仓倒塌,灾民只能吃麸糠充饥,若等勘合走完,运河里漂的都是饿死的百姓!\"
公廨外突然传来喧哗,几个老匠人捧着刻有 \"徐字叁号仓\" 的砖坯闯入,砖背 \"李铁牛\" 的刻名与断指印清晰可见:\"谢大人!陈大人说俺们改建违制,可这砖是俺们熔了自家铁锅铸的,没花朝廷一两银子,总不用走十三道勘合吧?\"
谢渊接过砖坯,转向陈松年:\"陈大人,匠人用断指刻名,百姓用鲜血按结,镇刑司却用十三道勘合困死民生 —— 这样的祖制,还要守吗?\"
陈松年看着砖坯上的血印,想起镇刑司密信里 \"匠人刻名必成后患\" 的警告,后背冷汗浸透官服。+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公廨内的炭火烧得更旺,谢渊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那些被镇刑司视为铁壁的勘合条文,此刻在匠人血印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考成册送入内阁次日,镇刑司黑驿便加急传递十七封密信。王真盯着 \"天下循吏第一\" 的烫金,指甲陷入掌心:\"去山东,寻去年被黜的仓官赵贵,许以百两纹银,令其捏造 ' 谢渊强索具结 ' 之状。\" 他望着密信上火漆印的獬豸纹,\"再嘱周崇礼,以 ' 考成无勘合例 ' 驳徐州仓改建。\"
周崇礼在户部后堂焚烧密信,火苗映着 \"考成册第三条可破\" 的字迹。他忽然想起,谢渊考成标准里的 \"匠人印信\",竟要求刻工在石料刻名、陶工在砖坯按指 —— 这分明是要将贪腐行径刻在金石之上。\"如此考成,\" 他对着灰烬低语,\"我等岂有容身之地?\"
深夜,谢渊在都察院核对考成证据,发现徐州仓的匠人证词被替换为工整的楷书。\"旧例重文案,新考重实迹,\" 他摸着证物上新鲜的墨香,冷笑一声,\"镇刑司以为换了字迹,便能换了民心?\"轻点陶片,上面 \"李铁牛\" 的刻痕清晰如昨,\"明日便去徐州,让百姓亲自在考成册按手印,刻石为证。\"
徐州粮仓前,冻土上的脚印通向仓门。谢渊蹲在泥地里,老妇人王孙氏的拇指按在考成册的黄绫上,红泥混着麦秸碎屑:\"谢大人,这仓顶的通风槽有五尺高,俺们爬上去看过,粮食堆得比往年高两尺呢!\" 她身后,三十七个灾民排成队,每人手中的麦饼带着新仓的麦香。
\"老姐姐,\" 谢渊接过麦饼,饼底印着 \"徐字叁号仓\" 的火印,\"按了这手印,可是要担风险的。\"
王孙氏的眼角笑出皱纹:\"怕啥?俺们的手印,比六部的勘合还管用!\" 她抬起手,指腹的老茧蹭过 \"民生改善\" 条,\"去年俺家孩子吃了霉变粮拉肚子,今年的粮食,蒸出的馍馍雪白着呢!\"
躲在街角的镇刑司缇骑刚要举刀,便看见谢渊的验粮锤闪过寒光 —— 锤柄上 \"风宪\" 二字在冬日阳光下格外刺眼。他们不知道,这些血手印早已用黄河泥混合磁粉调制,每一枚都将在考成册上成为镇刑司的催命符。
早朝之上,周崇礼高举 \"徐州仓霉变\" 的奏疏,黄纸边缘印着镇刑司的火漆印:\"陛下,谢渊治绩虚夸,仓粮霉变率反增两成!\" 他的笏板指向谢渊,\"且考成册无户部印信,擅自纳民声为证,坏了考成体统!\"
谢渊却捧出考成册,三十七枚血手印在阳光中泛着磁粉的幽蓝:\"周大人说仓粮霉变,可敢与我开仓验粮?\" 他展开《徐州仓改建日志》,每日验粮记录旁盖着三法司会签的红戳,\"您附的仓官证词,按的是左手拇指 —— 而真仓官李二柱,去年被镇刑司打断右手,只能用左手!\"
德佑帝的朱笔停在奏疏上,忽然问:\"周爱卿,《大吴考成法》卷三《仓庾考》如何记载?\"
\"回陛下,\" 周崇礼的声音开始发颤,\"载 ' 仓庾考成,以霉变率、损耗量、赈济数为要。'\"
\"好个 ' 赈济数为要!'\" 德佑帝冷笑,\"谢卿考成册中,徐州仓赈济灾民八千七百三十二人,皆有姓名籍贯,你奏疏里的 ' 霉变率 ',可有一人一户为证?\" 他望着谢渊袖口的治河图补丁,\"朕看,该考成的不是谢卿,是你们这些空谈祖制的人!\"
谢渊离京那日,卢沟桥畔的积雪尚未消融。镇刑司缇骑藏身芦苇丛,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