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边政考》载:\"边军无马,如虎无爪;马政失察,如墙中蛀。.k~y,a¨n¢k·s..!c_o′m?\" 德佑十五年深秋,大同镇的烽火台在暮色中隐现,萧枫亲卫的马蹄踏碎薄冰,带来的不只是瓦剌细作的口供,更是马政崩坏下边防线的哀鸣 —— 当勋贵的舞弊手段与瓦剌的铁骑相遇,大吴的疆土正被官商合流的蛀虫一点点啃噬。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大同驿馆的铜壶滴漏声里,谢渊正在比对《边军缺马表》,忽闻马蹄声碎冰而来。门扉撞开时,萧枫亲卫斥候的棉甲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箭簇带起的风雪卷着细沙,在烛火下显形出瓦剌文的血腥气。
\"谢大人...\" 斥候单膝跪地,羊皮纸从染血的护腕中滑落,边缘的三叠齿痕与《瓦剌译语》中密信格式分毫不差,\"瓦剌细作招了,汗王的战马... 都来自大同 '' 王记马行 ''。\"
谢渊接过口供,指腹触到纸背的凹凸 —— 那是用马血混着硫黄写的暗语,正是瓦剌 \"血书密令\" 的特有标记。\"细作如何得知?\" 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马嘶,斥候咳出的血沫在青砖上绽开,竟成飞鹰状。
斥候颤抖的手指指向口供末句:\"每月初三,马行主人会去镇刑司后堂。\"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纸面,硫黄暗记显形出 \"盐引换马印\" 五字,与茶马司账册的重叠编号严丝合缝。
\"大人,\" 斥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登记的四岁骟马... 实则牙口十岁!\" 他的瞳孔因失血而涣散,却仍死死盯着谢渊腰间的勘合符,\"末将亲眼看见,马行给瓦剌的战马,都是膘肥体壮的河曲马...\"
话音未落,斥候便栽倒在地,护腕里掉出半片盐引,背面用瓦剌文写着 \"战马五千,九月入关\"—— 与萧枫前日密报的敌军数目完全一致。
谢渊蹲下身,合上斥候的双眼,发现其靴底嵌着涿州矿的铁砂 —— 这种本应用于官马掌的材料,此刻却成了瓦剌战马的护蹄。驿馆外,萧枫的亲卫正在卸鞍,马匹的喘息声里混着硫黄味,正是镇刑司特有的药剂气息。
\"林缚,\"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去查王记马行的出入账,再调《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 烛芯突然爆响,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被斩断马腿的獬豸。
子时三刻,《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在验墨灯下泛着诡异红光。谢渊的指尖划过 \"王记马行\" 的登记页,\"四岁骟马一百二十匹\" 的墨色下,硫黄水漂改的痕迹如蛇蜕般层层剥落。
\"大人,\" 林缚举着验墨灯,光映在纸背暗纹上,\"这页用的是泰昌朝贡纸,\" 他指向纸角的獬豸水印,\"但改笔的墨含涿州赤铁矿粉,\" 翻开《文房墨谱》,\"正是德佑三年新磨的 '' 镇刑司专用墨 ''。\"
谢渊突然拍案:\"泰昌纸配德佑墨,\" 他的指节敲在 \"齿龄\" 栏,\"分明是先撕毁旧页,再伪造新登记!\" 话音未落,驿馆外传来马嘶,三匹驽马被拖进院子,马齿磨损严重,犬齿已现裂纹 —— 分明是十岁以上的老马。
马医掰开驽马的嘴,露出泛黄的门齿:\"大人,这马至少十二岁,\" 他的手指划过齿面凹痕,\"齿龄被人用酸性药水腐蚀改小。\" 谢渊想起《兽医典籍》中的记载:\"改齿之术,必伤牙髓,马活不过半年。\"
\"可账册记的是四岁!\" 林缚的声音里带着颤音,翻开《马政则例》,\"按律,改齿舞弊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谢渊却盯着马腹的烙印 —— 那是镇刑司的五瓣花印,本该用于淘汰病马,此刻却盖在驽马身上。
谢渊命人取来《病马淘汰册》,发现王记马行近三年 \"淘汰\" 的病马竟达三千匹,每笔记录都盖着镇刑司经历王富康的印。\"三千匹病马,\" 他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花押,\"却在瓦剌细作口中,成了三千匹战马。\"
林缚突然指着某页:\"大人,这里的 '' 病马 '' 标记,与王记马行的登记墨色相同!\" 验墨灯下,\"病马\" 二字显形出底层的 \"战马\",硫黄水的腐蚀痕迹,与马籍改笔如出一辙。
寅时,马行主人王富康被押至驿馆,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牌面 \"忠勇侯府\" 的暗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