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如被夹住喉咙的困兽。
王琼突然举杯大笑,酒液泼在谢渊袍角:"谢大人真是铁面," 他的指节在谢渊腕间轻叩,暗合 "盐引" 二字的密语,"不过这泰和号," 声音陡然压低,"上个月在涿州矿买了三百斤铁砂。"
谢渊的心头一震 —— 涿州矿正是王林私矿的所在地,而铁砂恰是制作磁石的原料。他顺势举杯,与王琼的杯沿相碰,碰撞声中藏着 "明白" 的节奏:"王侍郎消息灵通," 他的目光扫过代王,"只是不知这铁砂," 顿了顿,"是铸犁还是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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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的袍袖再次扫过案几,一块碎瓷被推到谢渊手边,瓷片边缘的弧度,恰是马厩的方位图。
王琼翻看案上的《开中纳马则例》,突然 "失手" 将册子掉在地上, pages 散开处,"太仆寺验马" 条被折出尖角。"老眼昏花了," 他弯腰捡拾时,声音如蚊蚋,"验马官的朱批," 顿了顿,"用的是晋商朱砂。"
谢渊的指尖捏起那页纸,果然在朱批边缘摸到细小红砂 —— 与盐引密信的朱砂同出一辙。他故意将册子放反,封面向着代王:"侍郎怕是累了," 语气平淡,"这则例的 ' 验' 字," 冷声道,"都看颠倒了。"
代王的目光在册子上停留片刻,突然笑道:"王侍郎是该歇歇了," 示意侍女换茶,那茶杯的花纹,正是飞鹰纹的变形。
王琼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凑近谢渊低声道:"小女在宣府学画," 他的指节在案上划出 "马厩" 二字,"前日寄信说,"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看见太仆寺的空马槽," 顿了顿,"被运去了晋商总会。?幻.想-姬, \耕+薪,最_全*"
谢渊的呼吸微微一滞 —— 空马槽与盐引密信的 "周龙制" 三字瞬间重合。他望着王琼眼中一闪而过的急切,突然起身拱手:"时辰不早," 他的目光扫过萧显,"臣带百户回衙," 顿了顿,"顺便查勘太仆寺的马槽。"
代王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烛火在他眼中投出的阴影,如张开的鹰爪。
穿绿裙的侍女为谢渊续茶时,袖口的银链突然勾住他的袍角。谢渊低头时,瞥见链坠上刻着的 "刑" 字 —— 镇刑司的标记。他顺势接过茶杯,指尖在杯底摸到三点凹痕,那是 "三刻动手" 的暗号。
侍女的指甲涂着殷红的蔻丹,与萧显甲叶上的血痕颜色一致。谢渊突然将茶水泼在地上,"烫了," 他的靴底碾过水渍,"这丫头的手," 冷声道,"怕是比马奶酒还烈。"
代王突然呵斥侍女:"毛手毛脚的," 却在她退下时,用眼神递去一个诡异的信号。
院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亥时三刻" 的喊声格外响亮。谢渊记得《玄夜卫密令》中 "三更则变" 的警示,目光投向窗外 —— 更夫的灯笼在王府角门晃了三下,那是 "有伏兵" 的暗号。
他突然笑道:"王爷的更夫倒是尽责," 指节叩着案几,"只是这梆子声,比北镇抚司的警钟还急。"
代王的笑容有些勉强,举杯的手微微发抖,暖阁外的风声里,隐约传来甲叶摩擦的声响。
檐角的积雪突然滑落,砸在窗纸上发出闷响。谢渊借着雪光,看见院墙上闪过几个黑影,腰间的弯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 那是镇刑司缇骑的制式佩刀。
他突然将勘合符拍在案上,铜符与桌面碰撞的脆响让暖阁瞬间安静:"玄夜卫在此," 声音如钟,"擅闯者," 顿了顿,"以谋逆论处。"
代王的脸色在雪光中惨白如纸,举杯的手悬在半空,最终颓然落下 —— 马奶酒在案上漫开,映出的飞鹰纹冰屑,正慢慢融化成暗红的水痕。
代王酒酣耳热,命人展开巨幅商路图,羊皮纸在烛火下泛着油光。"谢大人看," 他的指节划过标注的 "茶马古道","这是本王新拓的商路," 顿了顿,"每月能多运千匹战马。"
谢渊的指尖按在图上的 "黑风口",那里标注着 "瓦剌互市点":"此处地势险要," 他的指甲刮过纸面,显露出底下覆盖的细小红线,"怕是藏着不少 ' 细作 ' 吧?"
代王的笑容突然凝固,那红线正是瓦剌细作的秘密通道,与盐引密信标注的路线完全重合。
代王强作镇定,指着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