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票号折子的户名正是 \"周龙\",取款日期与《转运录》的交货日完全吻合。\"周龙不仅没死,\" 指节叩着账册,\"还成了盐铁换战马的总掌柜。\"
码头的钟楼突然敲响午时,十二声钟响里,三艘快船从上游驶来,船头的飞鹰旗在阳光下刺目 —— 那是镇刑司的 \"缉私船\",实则是来灭口的。
扬州知府突然翻供,称 \"盐袋铁砂是江浪混入的\"。谢渊却甩出他与范掌柜的密信:\"每船分利五百两,下月送镇刑司。\" 信末的花押,与漕运总督李三才的私印有着相同的缺角。
\"李大人让我照办的。\" 知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太皇太后的娘家也在里面参股,\" 指节叩着《转运录》,\"这是 ' 通天的买卖 ',动不得。\" 谢渊望着江心渐近的快船,突然明白这码头的水,比扬子江的浊浪还要深。
李三才的官船在江心抛锚,谢渊登船时,舱内的茶盏正泛着铁腥味。\"大人可知 ' 三年前的改运令 '?\" 总督的指节叩着船板,声音压得极低,\"那印是冯指挥使逼着盖的,当时他说,\" 喉结滚动半天才吐出,\"不盖,漕运司的人要掉脑袋。\"
谢渊的指尖划过舱壁的划痕,那是 \"飞鹰\" 二字的暗刻。《大吴漕运秘档》记载,德佑十四年冯指挥使曾 \"巡查扬州码头\",此后漕船的查验权就从盐司转到了镇刑司。\"您就甘愿被胁迫?\" 谢渊的目光如刀,李三才突然掀开官服,肋下的疤痕狰狞如蛇:\"这是不听话的代价。\"
舱外传来快船的马达声,李三才突然塞给谢渊一块木牌:\"码头西侧的 ' 哑吧仓库 ',有他们的总账。\" 木牌的纹理里,嵌着与盐袋相同的铁砂。
漕运司郎中突然带官员围拢码头,为首者举着 \"保漕运安稳\" 的万民书:\"谢大人若查抄盐船,江北大营的军盐就断了!\" 他的朝珠缠着三圈 —— 那是镇刑司 \"同党\" 的标记。·8*1*y.u.e`s+h~u¢.\c?o,m-
谢渊却让人抬来江北大营的军盐样本,与码头盐袋的铁砂比对,成分完全相同。\"原来大营吃的也是掺铁的盐。\" 他的声音震得官员们后退,\"你们断的不是军盐,是边军的命!\"
一名老御史突然站出:\"臣愿随大人彻查!\" 他袖中露出的弹劾折上,列着漕运系统二十三名官员的姓名,\"这些人每月都从范家银号领 ' 漕规银 '。\" 官官相护的墙,终于裂开一道缝。
镇刑司的快船撞向谢渊的官船,弩箭穿透舱板的刹那,李三才突然将谢渊推入江 —— 浊浪中,他看见总督举剑自刎,船头的飞鹰旗在血水中倒沉。
\"李大人!\" 林缚的箭射死快船头领,玄夜卫的船队及时赶到。谢渊被救起时,紧握的木牌已刻入掌心,\"哑吧仓库\" 四个字浸着血 —— 那是总督用性命换来的线索。
扬州码头西侧的仓库挂着 \"杂货\" 招牌,守门的哑吧力夫见谢渊出示木牌,突然从舌下吐出半片盐引 —— 飞鹰纹火漆与盐袋的完全相同。
仓库的麻袋堆里,每袋都藏着夹层,林缚剖开后,微缩账册如蝶翅散落。蚕纸制成的账页上,\"盐引换战马\" 的记录密密麻麻:\"德佑十五年,换瓦剌战马一千匹,经手周龙\";\"德佑十六年,冯指挥使取铁砂五千斤,制箭簇\"。
哑吧力夫突然指向墙角的砖缝,那里嵌着一枚玉印,印文 \"飞鹰厂\" 三字的笔锋,与王林的笔迹如出一辙。
太学博士将微缩账册拓印放大,墨迹中的铁砂颗粒与涿州矿样本完全吻合。\"这是用铁砂调的墨。\" 他指着 \"周龙\" 二字的连笔,与大同截获的票号折子笔迹分毫不差。
账册中 \"三虎\" 的代号格外刺眼:\"白虎掌刑,青虎掌财,黑虎掌军\"。谢渊对照三法司的官员名录,突然冷笑:\"刑部尚书、户部侍郎、京营提督,\" 指节叩着账页,\"果然一个都没少。\"
仓库外传来救火声,镇刑司的人竟放火烧仓。林缚抱起账册冲出时,衣角沾着的火星点燃了散落的盐粒,铁砂在火焰中爆出蓝焰 —— 与大同马市的银铃燃烧特征完全相同。
谢渊在烧焦的账册尾页,发现三枚叠刻的飞鹰纹:第一枚缺喙,对应刑部尚书(掌刑);第二枚断爪,对应户部侍郎(掌财);第三枚无眼,对应京营提督(掌军)。《大吴鹰纹考》载,飞鹰厂以纹残辨职,\"缺者为残,残者为忠\"—— 这是他们内部的认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