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大吴刑法志》载:\"凡官署失火,需勘验火种、查问守卫,若系人为纵火,罪加三等。!1+3¨y?u?e*d*u_.`c+o¢m!然若涉及奸党证物,则往往勘验受阻,真相难明。\" 德佑十九年暮春三更,风宪官署的火光撕破夜空,照亮了谢渊眼中的寒芒 —— 那被烈焰吞噬的不仅是王林党羽的账册,更是某些人急于掩盖的罪证,而这场火,终将烧出官场上层 \"官官相护\" 的黑幕。
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
三纲易位兮四维不修。
骨肉相残兮至亲为仇。
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
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
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
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风宪官署西角的密档阁突然窜起丈高火光,\"噼啪\" 的燃烧声撕碎夜空。谢渊从值房冲出时,浓烟已呛得他喉头发紧,玄夜卫百户赵衡带着人提桶泼水,火苗却在水花中疯狂窜跳,硫黄燃烧的刺鼻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是猛火油!\" 赵衡的嘶吼被噼啪声吞没,他甩着被热油烫红的手,\"这油里掺了硝石,遇水更烈,是镇刑司的独门东西!\"
谢渊踩着滚烫的青砖冲向密档阁,门槛已烧得噼啪作响,他一脚踹开房门,热浪瞬间燎卷了官袍前襟,领口的布扣 \"啪\" 地崩裂。存放王林党羽账册的紫檀木柜正化作一团火球,雕花柜门早已烧穿,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残存的绢页 —— 那些记录着 \"代王分润盐引晋商贿银流水 \" 的《分赃录》正本,正一片片蜷曲、焦黑,化作无数残缺的黑蝶在浓烟中挣扎,灰烬落在肩头,带着罪恶被焚毁的腥甜,呛得人鼻腔发酸。
\"大人!这里还有!\" 林缚跪在废墟中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晃,他双手死死扒着滚烫的断梁,掌心的燎泡破了又起,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当他从瓦砾中捧出半张焦纸时,指腹的皮肉几乎要粘在焦脆的纸上 —— 那是他前日刚抄录的《分赃录》残页,\"代王分润盐引三成\" 的字迹已被火舌啃噬得只剩 \"代润 \" 二字的轮廓,墨痕在焦纸上晕成暗紫,像极了大同卫士兵冻裂掌心按出的血印,触目惊心。
火势被沙土压下去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密档阁的残垣在晨雾中冒着青烟。谢渊蹲在焦土中,用竹筷小心翼翼挑起一片残纸,对着晨光细看 —— 纸张纤维间嵌着细碎的赤铁矿闪光。\"这是风宪官署的特供防火纸,\" 他指尖捻起一点矿粉,声音沉得像压在废墟下的砖,\"按《大吴官署规制?文房篇》,需经 ' 浸矾三月、涂蜡七层、掺赤铁矿粉 ',寻常火焰烧三年也烧不透。\"
赵衡在焦黑的柜锁旁蹲下,用小刀刮开锁芯的焦痕:\"大人您看,锁芯的齿痕是 ' 九转连环 ' 纹,不是硬撬的,是用特制钥匙打开的。\" 谢渊凑近一看,锁芯凹槽里残留的细小花纹,与王林案卷宗里的拓片分毫不差 —— 三年前刺杀盐引案证人的刺客,用的正是这种 \"九转锁匙\"。\"当年那刺客临死前供认,' 收了匿名银,只烧账册 ',\" 谢渊的指尖在锁芯上停顿,晨露落在焦木上,蒸腾起细小的白烟,\"今日这场景,连台词都没改。,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_快/\"
林缚突然翻出《玄夜卫密档?凶具考》,手指在 \"飞鹰厂特制\" 条目上急促滑动:\"九转锁匙是飞鹰厂 ' 掌火彪 ' 的独门工具!当年他负责王林案的账册销毁,就用的这种手法!\" 他抓起一把未燃尽的硫黄粉,粉末在指间簌簌掉落,\"而且猛火油残渣里有防风沙的羊脂,与瓦剌商队常用的油脂成分一模一样 —— 大人,定是这漏网之鱼!\"
晨光漫过镇刑司的朱漆大门时,铜环上的绿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谢渊将装着防火纸残片与油渣的木匣紧紧抱在怀里,身后跟着赵衡与林缚,三人的官袍还沾着密档阁的烟灰,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声响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清晰。
\"站住!\" 守门的校尉横刀拦住去路,铜盔下的眼睛扫过谢渊怀里的木匣,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冯安大人有令,今日司内清查账目,外官概不接见。\"
谢渊亮出风宪官的令牌,令牌上的獬豸纹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本官有要务查问,关乎王林党羽纵火焚证,你敢阻拦?\" 校尉却不为所动,刀鞘在掌心轻磕:\"大人说笑了,风宪官署失火,是自家看守不严,怎就赖到镇刑司头上?\"
谢渊打开木匣,取出那片嵌着赤铁矿粉的防火纸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