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大吴会典?军报规制》 载:“边将遇急难,可书血书递京,以指血或心口血为记,驿马昼夜传递,需插‘血报’黄旗,沿途驿铺不得阻拦,延误者斩。:2\3?83,看t?t书@?网?;` ?\首μo?发?:血书直达御前,任何人私扣者,以‘通敌’论处。”
朔风卷雪冻弓弦,血书蘸泪写残篇。
死士孤征埋骨处,奸佞笑看驿路寒。
朱门暗锁忠魂语,青史终留赤心丹。
莫道边情无人晓,一腔热血照尘寰。
德佑二十九年九月十二,大同卫的寒风卷着雪粒,像刀子似的刮过城墙。周毅站在城楼的箭垛后,甲胄上结着冰碴,指节因常年握弓而布满老茧,此刻却正颤抖着攥着一支狼毫。城楼内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他刚毅的脸上满是决绝 —— 三日前派往京师的急报石沉大海,他知道,粮道被断、军报被扣绝非偶然,必须用最惨烈的方式,将真相送到御前。
“将军,都准备好了。” 亲兵队长赵虎捧着一方白绢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白绢上还带着桑皮纸的粗糙质感。他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士卒,脸上冻得通红,却眼神坚定,正是从大同卫孤儿里长大的死士陈七。
周毅点点头,从腰间拔出短刀,刀刃在灯下泛着冷光。他没有犹豫,将左手按在白绢上,短刀划过指尖,鲜血瞬间涌出,滴在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北元围城三日,粮尽弹绝,士卒日食一餐,甲胄薄如纸。阳和堡守卒冻毙过半,粮道被镇刑司所阻,威远伯李穆妻弟私吞军粮五万石……” 他用指尖蘸着血书写,每一笔都力透绢背,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很快凝结成冰。
写到最后,他的手腕已开始发颤,却仍咬牙写下:“臣周毅以血为誓,若援兵再迟,大同必破!盼陛下亲征振军威,斩奸佞以安边!” 落款处,他咬破舌尖,用心口血按下指印,鲜红的印记在白绢上格外刺眼。
“陈七,” 周毅将血书仔细折好,塞进陈七贴身的皮囊里,再用蜡封好,“此去京师八百里,镇刑司的人必定沿途拦截。你带三名死士,分四路走,只有你知道真正的血书在哪。记住,哪怕只剩一人,也要把血书送到御前!”
陈七 “噗通” 跪地,额头磕在结冰的城砖上:“将军放心!陈七就是死,也要让陛下看到血书!” 他将皮囊系在腰间,外面裹上三层棉袄,又接过周毅递来的驿马令牌 —— 那是块刻着 “急驿” 的铜牌,边角已被磨得发亮。
三日后,大同卫至宣府的官道上,陈七伏在马背上,嘴角挂着血丝。另外三名死士已在路上牺牲 —— 两人被 “北元游骑” 灭口,一人掉进镇刑司设的陷阱。他的马也累得口吐白沫,却仍在雪地里狂奔,腰间的皮囊硌得肋骨生疼,那是他用命也要守护的重量。*3-y\e-w·u~./c_o-m¨
镇刑司的值房藏在衙署深处,四周都是三丈高的青石墙,墙头上插着锋利的铁蒺藜,连飞鸟都难落脚。值房内的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下,墙角的刑具泛着锈色,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烟气与淡淡血腥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人困在其中。
王林正坐在紫檀木案后,指尖把玩着一枚铜牌,铜牌上 “急驿” 二字已被暗红的血迹浸透,边缘还沾着几根干枯的草屑 —— 那是从牺牲的死士甲胄缝隙里搜来的。他的三角眼半眯着,盯着铜牌上的血迹,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指尖的羊脂玉扳指随着动作在灯下发亮,映出他脸上扭曲的笑意。
“督主,” 小太监垂手站在案前,膝盖微微打颤,声音细若蚊蚋,“截到的三个信使都审过了,打断了腿也没吐实话,搜遍了他们的行囊、衣缝,连马蹄铁都撬开看过,确实没见血书。宣府驿丞刚派人飞报,说还有一个漏网的死士,骑着匹黑马,正沿驿道往京师赶,离宣府城只剩五十里了!”
王林的指尖猛地收紧,铜牌的棱角硌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三角眼瞬间眯成一条缝,眼底的寒光比案上的刑具更冷。“漏网之鱼?” 他嗤笑一声,玉扳指在铜牌上重重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我王林的地界上,就没有漏网的鱼。宣府驿丞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信使都拦不住,留着他还有何用?”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案,案上的青瓷茶杯 “哐当” 震倒,茶水泼在摊开的驿路图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像把宣府到京师的驿道都染成了血色。“传我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细中带着狠厉,“让宣府驿卒全员出动,镇刑司驻宣府的番役队全部跟上,沿驿道十里一哨,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