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两声沉闷的落水声打破了寂静。/w*a′x?s\w`.*c~o`m?
林墨感觉自己砸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泥水里,水花四溅。
紧随其后的苏晚晴也跌落在他身旁,溅起的泥点沾上了她纯白却早已污浊不堪的校服。
短暂的眩晕后,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管道下滑带来的麻木。
林墨呛咳着,挣扎着从及膝深的泥水中站起来。
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个废弃的绿化灌溉蓄水井底部。
井壁由斑驳的水泥砌成,爬满了滑腻的深绿色苔藓。
井口离地面约有两人高,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了大半,只漏下几缕灰蒙蒙的天光,勉强照亮井底的污浊。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腐烂枝叶和井底淤泥混合的沉闷气息。
“咳咳……咳咳咳……”身旁传来苏晚晴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每一声都牵扯着痛苦的痉挛。
她半跪在冰冷的泥水中,一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在湿滑的井壁上,试图稳住身体。
殷红的血丝再次从她紧抿的唇边溢出,混合着泥水滑落。
冰蓝色的眼眸里,之前的震惊和寒意被剧烈的痛楚和极度的虚弱所取代,额前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颊上,狼狈不堪。
林墨的情况同样糟糕。
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冰冷的泥水浸泡下传来钻心的刺痛,失血和连番的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也因之前的撞击而隐隐作痛。
识海中,“小黑”虽然暂时被管道内的药草清香安抚,不再狂躁,但那种暗红鳞片饱胀后带来的沉重与晦涩感,沉甸甸地压在精神深处。.5/2¢0-s,s¢w..¢c`o/m·
两人在冰冷的泥水中喘息着,如同两条搁浅濒死的鱼。
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剧烈的伤痛和极度的疲惫冲刷得所剩无几,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在狭窄的井底回荡。
短暂的喘息后,苏晚晴强行压下咳嗽,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有些摇晃,身体微微佝偻着,显然灵脉裂痕的剧痛并未减轻。
她甚至没有看林墨一眼,只是用沾满泥污的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厉。
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透过井口灌木的缝隙,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自身伤势的焦虑,有对那凝玉膏管道的巨大疑虑带来的冰冷愤怒,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恍惚。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层更加坚硬的冰霜覆盖。
“管好你的虫……”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准提。”
她的目光终于扫过林墨,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刚才共同经历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
话音未落,她不再给林墨任何回应或询问的机会。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强提精神,周身泛起极其微弱的冰寒雾气。
她足尖在湿滑的井壁上几点借力,动作虽然失去了往日的飘逸灵动,显得有些滞涩吃力,但依然迅捷地攀上了井口,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后。¢s_o?k~a·n_s_h+u¨./c¨o-m′
井底只剩下林墨一人,以及苏晚晴留下的话语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林墨沉默地站在原地,泥水没过小腿。
苏晚晴最后那警告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心中那点因共历生死而产生的涟漪。
果然,还是这样。
林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上被泥水浸泡得更加狰狞的伤口,又感受了一下识海中那沉重晦涩的“小黑”。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忍着痛,也攀着滑腻的井壁,艰难地爬了上去。
外面是学校后山边缘一片荒废的小树林,晨雾弥漫,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却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意和疲惫。
林墨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
他脱下身上那件沾满锈尘、污泥、血污和汗渍的破烂校服外套,将它翻了个面,露出相对“干净”一些的里子,勉强套在身上,遮住了最触目惊心的污迹和手臂上渗血的绷带。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最后一丝力气都快被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