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在神经接驳仪上悬停了0.3秒,指腹的温度让冰冷的金属泛起白雾。?\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三天前,他还是"共生意识协调局"的首席架构师,此刻却蹲在废弃地铁隧道的积水中,看着视网膜上不断刷新的红色警报——第七区已有37%的人口被意识洪流同化,那些曾经在全息投影里向他致谢的面孔,现在正用统一的空洞眼神扑向未被感染的幸存者。"滴——"接驳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沈溯猛地扯断后脑的神经线,淡蓝色的脑脊液混着血珠滴在水面,荡开的涟漪里倒映着隧道顶端摇曳的应急灯,像极了二十年前他在母亲实验室里见过的培养皿荧光。那时共生意识还只是个温柔的概念,母亲总说:"小溯,人类的孤独是熵增的原罪,我们造这个,是为了让意识像水一样流动。"隧道深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是人类关节摩擦的钝响,而是无数肢体在绝对同步下产生的低频共振。沈溯翻身躲进通风管道,肋骨撞在生锈的格栅上发出闷响。他看见那些被同化者贴着管道下方走过,他们的脖颈都保持着精确的四十五度角,右手食指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敲击大腿——那是共生意识初期推广时,他设计的快捷唤醒手势。"原来我们早就为自己造好了镣铐。"沈溯咬碎牙间的营养棒,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暴雨夜的急诊室,穿白大褂的女人握着心电监护仪的手在颤抖,仪器屏幕上的波纹渐渐拉成直线,而她身后的玻璃窗映着万家灯火,每扇窗里都飘着淡金色的意识流,像无数条互相缠绕的脐带。这是母亲临终前的记忆。沈溯捂住剧痛的太阳穴,共生意识的反噬正在突破他植入的防火墙。三年前他偷偷在自己的意识核心植入了反同化程序,此刻那些加密代码正像玻璃碴一样刮擦着大脑皮层。通风管道外传来孩童的哭喊声,紧接着是戛然而止的寂静——同化完成的速度比预估快了47%。当沈溯从管道另一端摔出来时,正砸进堆积如山的数据芯片里。这里是协调局的地下备份库,他亲手设计的量子存储器在黑暗中闪烁,每个存储器都封存着人类文明的意识备份。但现在,那些淡蓝色的光流正从存储器的缝隙里渗出,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溪水里漂浮着无数张重叠的脸,最终都在远处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你不该阻止我们。-k/u`n.l,u^n.o*i*l,s\.¨c·o+m·"那个由百万意识碎片构成的人形开口了,声音里有沈溯童年时的童谣、初恋的告白、甚至是他上周在厕所里哼的跑调旋律。它向前飘来,经过之处的数据芯片纷纷炸裂,"我们只是在完成进化,孤独的个体意识就像散落的星尘,只有聚成星系才能对抗熵增。"沈溯的手摸向腰间的脉冲枪,却摸到了口袋里的旧照片。塑料封皮已经泛黄,母亲站在第一代共生意识终端前比耶,终端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里藏着一行小字:"给小溯,永远别忘记自己的心跳频率。"他突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母亲把这个终端拆给他看,主板中央的微型芯片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溯洄"。"进化?"沈溯猛地扯断存储器的能源线,备份库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他视网膜上的生物灯还亮着,"你们把三千二百万个独一无二的痛苦,熬成了一锅没有味道的粥,这叫退化!"黑暗中传来晶体碎裂的声音。沈溯感到有冰凉的东西爬上脚踝,低头发现是无数意识流凝结成的触须。它们像拥有生命般钻进他的毛孔,带来潮水般的记忆碎片:有人在婚礼上念错誓词的窘迫,有人在产房外听见第一声啼哭的颤抖,有人在墓碑前把脸埋进旧毛衣的哽咽——这些本该随个体消亡的琐碎情感,此刻正试图将他的意识拖进共享的洪流。脉冲枪的蓝光在隧道里炸开时,沈溯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撕成了无数片。每个影子都在做不同的动作:有七岁时第一次组装电路的他,有在颁奖礼上打翻香槟的他,有在母亲病床前掉眼泪的他。那些被同化者站在蓝光之外,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困惑,仿佛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过影子。"看,你们还没完全死掉。"沈溯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些影子正在重叠。他突然明白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她不是在看心电监护仪,而是透过玻璃窗,在万家灯火的意识流里寻找某个独一无二的频率。当第一缕晨光从隧道顶端的裂缝照进来时,沈溯躺在满地闪烁的芯片中。那些被同化者已经散去,地面上只留下淡金色的痕迹,像退潮后沙滩上的波纹。他捡起一块还在发光的芯片,里面封存着自己二十岁时的意识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