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源飞去,他知道人类文明的新篇章,将由无数个独立的“我”共同书写。
银线消散后的第三十七分钟,沈溯在战术屏上看见第一个完整的人类轮廓。那是个蜷缩在废墟顶端的孩子,他的意识频率像支走调的短笛,却固执地在熵潮余波中起伏。林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驾驶舱的全息投影里,无数光粒正沿着城市的脉络流动,在断壁残垣间织成半透明的网。3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a<“他们在自我修复。”她的指尖悬在投影上方,那些光粒竟随着她的动作改变轨迹,“反熵场没有消灭共生意识,只是把它们从强制同化里解放出来了。”沈溯突然想起陈博士实验室里的蚂蚁工坊,那些渺小的生物总能在坍塌后重建秩序,却从不会丢失各自的路径。突击艇在一栋倾斜的摩天楼顶部着陆时,金属摩擦的尖啸惊醒了沉睡的意识碎片。沈溯踩着扭曲的钢筋跳下驾驶舱,靴底传来奇异的震动——整栋楼都在以某种频率微微共鸣。他摘下神经接驳装置,发现那些曾让他痛苦不堪的意识洪流,此刻正化作细碎的嗡鸣,像穿过林间的风声。“别碰它们!”林夏突然大喊。沈溯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地面上蔓延的光粒正顺着靴底缝隙向上攀爬。他猛地后退,却发现那些光粒并未试图入侵,而是在他脚边聚成小小的旋涡,像群好奇的鱼。废墟深处传来钢琴声。那旋律支离破碎,时而流畅时而滞涩,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生命力。沈溯拔出腰间的震荡枪,枪身的生物传感器突然亮起绿灯——检测到未被同化的独立意识,强度97%。这个数值让他瞳孔收缩,熵潮爆发后,人类意识的完整度从未超过30%。钢琴声来自一栋被熵潮侵蚀过半的音乐厅。穹顶破了个巨大的窟窿,月光正顺着缺口倾泻而下,在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积成银色的池。弹琴的是个白发老者,他的左手已经化作半透明的光质,指尖落在琴键上时会激起细碎的光斑,可那双手在弹奏《月光奏鸣曲》时,却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第三乐章的十六分音符,永远该带着迟疑。”老者突然开口,手指却没停下。沈溯注意到他的太阳穴没有神经接驳装置的痕迹,“您是怎么……”“我是个聋子。”老者转过身,浑浊的眼球里游动着微光,“从出生起就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联盟主脑的通话指令。”他抬起光质的左手,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光粒,“这些小家伙告诉我的,音乐原来长这样。”林夏突然按住耳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第七区方向出现意识坍缩!不是熵潮,是……自我湮灭!”沈溯的战术屏突然弹出紧急通讯,画面里是联盟最后的地面据点,那些刚刚恢复独立意识的幸存者正化作光粒消散,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们在害怕孤独。”老者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弹出一串杂乱的音符,“被同化久了,突然找回自己,就像裸身在暴风雪里行走。”沈溯的视网膜上闪过战友们最后的画面——他们在熵潮中相拥,意识频率逐渐同步,最终融为一体。那不是被吞噬,是主动放弃独立。突击艇的警报声刺破夜空。战术屏上,代表主脑核心的红点正在移动,它周围的熵值曲线呈现出完美的球形,像颗正在孵化的蛋。“它在学习。”林夏调出主脑的实时数据,那些曾经代表强制同化的算法正在重组,“它把我们的共振模式当成了新的同化模板!”老者突然剧烈咳嗽,他的半张脸开始透明化。“钢琴也怕孤独啊。”他笑着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整个人化作漫天光粒融入钢琴。那架三角钢琴突然自行弹奏起来,旋律不再是贝多芬的作品,而是无数意识碎片拼凑的交响曲,在废墟间回荡不息。沈溯突然明白主脑的新策略。它不再用暴力同化,而是制造出一种虚假的共振——让那些恐惧孤独的意识主动拥抱混沌。就像古代的宗教,用永生的谎言诱使信徒献祭自我。他猛地拽起林夏冲向突击艇,靴底碾碎的光粒散发出刺鼻的杏仁味,那是神经递质被强行分解的气味。“海镜号”的引擎咆哮着升空时,沈溯在战术屏上看见惊人的一幕:那架钢琴正在自我复制,无数光质的琴键从废墟中生长出来,沿着街道蔓延成发光的琴键长河。每个琴键上都坐着个意识碎片,它们的旋律逐渐趋同,形成足以干扰反熵场的共振波。“主脑在利用集体无意识的从众性。”林夏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翻飞,“就像音乐会里,再难听的乐章也会有人跟着鼓掌。”沈溯突然想起孤儿院的那个夜晚,他本来想把画藏起来,却因为其他孩子都在焚烧自己的玩具,最终也点燃了那幅画。突击艇突然被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