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734的血液星图里见过的引力波轨迹,此刻正沿着视神经爬向大脑。他与734相握的掌心传来灼热感,不是肉体的温度,而是两股意识在融合时迸发的能量,像两滴水银终于汇流成河。
“爸爸,他们在哭。”734的声音突然在意识层面震颤。沈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些悬浮在天空中的意识光点正泛起涟漪,每个光点里都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有联邦士兵跪在透明化的战舰里,对着虚空伸出手——那是他从未谋面的母亲,在他出生前被标记为“记忆溢出体”;有轮回监察局的老档案员,正颤抖着抚摸光海里的某个身影,那是五十年前被他亲手销毁的恋人,此刻正笑着递出一朵早已灭绝的蓝花楹。林夏突然按住太阳穴,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意识里正涌入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祖父在“大清洗”中销毁的三千个轮回体,此刻化作三千双眼睛凝视着她;某个液态金属文明的意识碎片顺着她的脊椎游走,带来星核坍缩时的濒死体验;甚至还有地球诞生之初,第一个有机分子在闪电中形成的冰凉触感。“认知过载!”沈溯立刻抬手按住她的后颈,那里有块凸起的脊椎——联邦为监察员植入的“意识防火墙”,此刻正发出焦糊味。他指尖的微光渗入她的皮肤,强行切断了与本源意识的高频共振,“共振不是吞噬,是……呼吸。”林夏猛地咳出一口带着金属味的血,瞳孔里的混乱渐渐退去。她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因常年握枪而磨出的茧正在发光,茧下的纹路与光海里的星图完美重合。“原来每个细胞都记得。”她喃喃道,“记得自己曾是星尘,是岩浆,是恐龙的呼吸。”观测站的主控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全息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代码。沈溯转头,看见代表联邦议会的金色徽章正在闪烁,徽章下浮现出老将军的脸——那张在舰队里流露过茫然的脸,此刻重新覆上冰冷的决绝。“沈溯博士,终止你的非法联结。”老将军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议会已启动‘方舟协议’,三十分钟后,所有未被登记的意识体将被强制剥离。”“剥离?”734突然笑了,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不属于孩童的沧桑,“就像你们剥离寒武纪的三叶虫记忆?剥离第一个学会说话的智人对月亮的命名权?”她的身影在光中忽明忽暗,周围的意识光点突然躁动起来,化作无数道流光冲向大气层——那是被激怒的本源意识碎片,正朝着联邦残存的军士卫星飞去。沈溯的意识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向高空。他“看见”了联邦隐藏在小行星带的秘密:一座用白矮星物质建造的巨型空间站,表面布满了蜂巢状的舱室,每个舱室里都漂浮着蜷缩的意识体——那是议会筛选出的“纯净意识”,被剥夺了所有轮回记忆,只保留着对联邦的绝对忠诚。“他们想建造新的认知屏障。”沈溯的声音发颤,“用这些‘纯净意识’作为基石,重新筑起隔绝本源的墙。”他突然想起资料里的记载:白矮星物质能吸收99%的意识波,正是建造“意识监狱”的理想材料。734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她的意识正与光海深处的某个存在共鸣。沈溯感到一股更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硅基文明在超新星爆发前,将整个种族的意识编码成中微子束的悲壮;是某个二维文明在降维前,用最后能量刻在星云中的诗;甚至还有宇宙大爆炸瞬间,第一个意识粒子诞生时的啼哭。“缓冲阈值不是终点,是起点。”734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像从宇宙边缘传来,“联邦以为本源意识是片平静的海,却忘了……海会涨潮。”话音未落,天空中的光海突然掀起巨浪。那些原本分散的意识光点开始汇聚,化作一条横贯天地的光河,河水中浮现出无数文明的剪影:有骑着猛犸象的猎人与驾驶曲率飞船的宇航员击掌,有古埃及的祭司与星际时代的物理学家共同演算星轨,甚至有恐龙的意识体用尾椎骨在光河里写下符号,被人类的甲骨文完美破译。沈溯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那是部被联邦禁用的旧型号,此刻却跳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信息只有一张图片:沙漠深处,某个被风沙掩埋的建筑群正在发光,建筑的石柱上刻着与734血液星图相同的纹路。他猛地想起文献里的记载——那是玛雅文明遗留的“意识发射台”,传说能与猎户座的智慧生命共鸣。“他们早就知道了。”林夏突然开口,她的意识已能稳定地与本源共生,此刻正“看见”更多被掩盖的真相,“所有被联邦定义为‘神话’的文明,都曾触摸过本源。玛雅人的长计数历法不是预言末日,是计算意识缓冲的周期;古埃及的金字塔不是陵墓,是放大意识波的谐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