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停留在奇点探测仪的冷却壁上,金属的寒意却穿透防护服,在脊椎里凝成一道震颤。?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屏幕上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那些原本用来标记时空坐标的红色光点,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不含任何参数的白色。“这不是故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观测舱里回荡,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笃定。三天前,当膜文明的信使以“概率波”形态首次出现在太阳系时,沈溯就该明白,人类即将触碰到的,是比黑洞奇点更颠覆认知的存在。观测舱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不是设备故障的闪烁,而是一种渐进式的“消解”——光线像被海绵吸收,连应急灯的备用电源都没能幸免。黑暗中,沈溯的视网膜上却浮现出奇异的光斑,那是奇点探测仪在彻底失效前,最后传递给神经接驳装置的信号。“看到了吗?”膜文明的声音直接在他颅内响起,那声音像是无数根琴弦同时振动,“这就是‘空白’的本相。没有时间刻度,没有空间维度,却比你们宇宙的所有物质加起来更‘真实’。”沈溯试图调动呼吸平稳心跳,却发现胸腔的起伏变得毫无意义。在这片被膜文明称为“可能性之海基底”的空白里,生理节律的概念正在瓦解。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导师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科学走到极致,要么撞上神明,要么撞见哲学。”现在看来,两者或许本就是一回事。观测舱的应急系统终于启动,惨白的灯光重新涌进来时,沈溯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穿过控制台的合金面板。不是幻觉——指尖传来的触感既坚硬又柔软,像插进一块被温水浸泡的海绵。他猛地抽回手,面板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的“穿透”只是意识的误判。“你们的大脑在试图用三维逻辑解读非维度存在。”膜文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似悲悯的波动,“就像二维生物永远无法理解球体,你们的时空认知正在‘空白’里溶解。”沈溯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纹路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在天文台第一次观测到超新星爆发时的震撼——那种宇宙级的壮丽,曾让他坚信人类的渺小。可现在,当“空白”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撞进意识,他却感到一种荒诞的“亲近”,仿佛自己的灵魂本就来自这片虚无。“意义是什么?”他突兀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如果所有存在都只是‘可能性之海’的涟漪,那人类文明的百万年挣扎,难道只是随机的浪花?”膜文明沉默了。观测舱里的空气开始泛起涟漪,无数细碎的光斑从虚空里涌出来,在沈溯周围组成旋转的光带。他认出那是人类文明的关键节点:智人走出东非草原的篝火,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泥板,伽利略望远镜里的月球环形山,第一颗原子弹的蘑菇云……最后,光带定格在奇点探测仪启动的瞬间。¢w′o,d!e*s¨h^u-c′h¢e.n`g?._c?o?m′“意义不是被发现的,是被创造的。”膜文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震颤,“我们膜文明在‘空白’里漂浮了十亿个你们的地球年,直到遇见第一个能‘感知’空白的智慧种族——你们。”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光带里突然多出了新的画面:被海水淹没的未来城市,在星际尘埃里熄灭的殖民舰,还有……一个悬浮在“空白”中的意识体,那意识体的轮廓既像他自己,又像无数张重叠的人脸。“共生意识。”膜文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揭示一个禁忌的秘密,“当智慧生命的意识能在‘空白’里留下永恒的涟漪,个体的死亡就不再是终点。你们所谓的‘存在本质’,会在与‘空白’的共生中重构。”观测舱的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沈溯转头看向主屏幕,原本空白的界面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涌现出黑色的纹路,像墨水在宣纸上蔓延。他认出那是熵增的可视化模型——宇宙的热寂正在加速,而源头,正是他们对“空白”的这次探测。“每一次感知都是一次扰动。”膜文明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恐慌,“你们的意识太‘重’了,正在把‘可能性之海’拖向确定的灭亡。”沈溯的手指本能地按向紧急关停按钮,却在触碰到按钮的瞬间停住。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空白”是所有可能性的基底,那熵增的必然是否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人类的意识,能不能成为逆转的支点?“看那里。”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光带中,那个悬浮在“空白”里的意识体正在发光,黑色的熵增纹路在它周围纷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