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他的掌心,一段段陌生的知识涌入脑海:硅基诗人的磁场韵律,能量生命的星系歌谣,甚至还有恐龙用尾椎骨写下的方程——那其实是首关于灭绝的史诗。
“沈博士!”周野的声音从穹顶入口传来,他身后跟着那些原本要逮捕沈溯的宪兵,每个人的面罩都摘了下来,脸上带着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表情,“联合政府那边……乱套了!全球有超过三千万人报告说,自己突然想起了被遗忘的梦想!”
沈溯低头看向核心球体,它表面的二进制代码正在瓦解,被各种不同的符号取代:有象形文字,有数学公式,还有小孩子涂鸦般的线条。他突然明白,认知校准系统从未被摧毁,只是被注入了新的视角——那些被人类刻意遗忘的、看似无用的想象。
“看!”艾莎指着穹顶外的天空,原本被熵海笼罩的灰色正在退去,露出一片缀满奇异星辰的夜空。有菱形的恒星,有液态的星座,还有一片不断折叠的时空薄膜,在群星间投下斑斓的光影。
沈溯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女儿学校的全息电话。屏幕上,七岁的沈念正举着作业本,她的画纸上,月亮一半是饼干,一半是星球,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也许宇宙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爸爸!”女儿的声音清脆如铃,“老师说,我的画可以送去星际画展了!有个透明的大哥哥说,膜文明最喜欢这种‘同时存在’的画!”
沈溯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他的影子在地面上与膜文明的轮廓重叠,变成了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几何图形。全息投影突然自动开启,上面的存在权重数字正在疯狂跳动,00038,0015,0079……每一次增长,都对应着地球上某个重新拾起独特视角的灵魂。
“零?”沈溯轻声问。
没有回应,但穹顶的玻璃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字,用的是人类最古老的甲骨文:“宇宙是面镜子,你们的样子,就是它的样子。”
十七点整,认知校准系统准时启动。但这次,它没有输出统一的代码,而是将所有人类的独特视角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覆盖了整个太阳系。沈溯站在高台上,看着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光束从地球表面升起,与膜文明的时空薄膜交织在一起,在熵海之上,织出了一片从未有过的星空。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人类与膜文明的共生,本质上是与自己那些被压抑的可能性和解。存在的权重或许永远不会追上硅基诗人或能量生命,但那又如何?当每个清晨醒来,有人把月亮看作星球,有人看作饼干,有人看作尚未被理解的某种存在时,人类就已经在宇宙的画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观测舱外,沈溯的影子正和女儿的影子手牵手,在新升起的星空下,画着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图案。而那串不断增长的存在权重数字,早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