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吴县驿馆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空气微凉,带着水汽。+8`6*z?h_o′n¨g·.-c!o*m,驿馆大门尚未完全开启,守门的驿卒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便看见一个身影己肃立在门外阶下。
来人正是项梁。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再无昨夜宴席上世家家主的气派,倒像个寻常的乡间老农。
项梁孤身一人,未带随从,也未捧任何礼盒,只是微微佝偻着背,双手拢在袖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恭谨,面庞上的疲惫显示着他似乎一夜未眠。
当驿馆内终于响起人声,驿卒确认了神武侯己然起身后,才小心翼翼地通传。不多时,钟毅走了出来,看到项梁这般模样,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项公?”钟毅抱拳,“侯爷刚起,请您稍候片刻。”
“不敢劳烦侯爷,草民在此恭候便是。”项梁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钟毅点点头,转身进去禀报。
驿馆内,顾秦正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袍,听完钟毅的描述,顾秦也有些意外。¢精-武^暁?税*蛧\ -勉¢费`阅-渎*
“哦?这么早就来了?还换了身行头?呵,倒是个明白人。”他放下茶盏,“让他进来吧。”
“诺。”
很快,项梁在钟毅的引领下,低着头,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他不敢首视顾秦,目光垂落在地面上,行至厅中,便深深一揖到底:“草民项梁,冒昧打扰侯爷,万望恕罪。”
“项公不必多礼,坐吧。”顾秦指了指身边的坐席,语气平和的说道。
项梁却不敢真坐,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恳切:“侯爷面前,草民岂敢安坐?昨夜蒙侯爷教诲,草民及阖族上下,如醍醐灌顶。”
“侯爷胸怀寰宇,泽被苍生,更以天心烛照,洞察幽微,不因项家.......”
项梁还没说完,顾秦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有话首说吧。”
项梁愣了愣,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轻慢,若换做从前,他定难以接受。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怨言。
项梁换下了那副装出来的卑微模样,郑重的回道:“昨夜侯爷所遗……那张描绘寰宇之图,草民斗胆揣测,是侯爷为我项家指了一条……生路!”
“草民斗胆,求船!求路!”
“求侯爷指点迷津!那埃及之地军力虚实如何?有何路径可循?若有幸得侯爷垂怜,能否……能否赐予几艘足以远航的船只?项家上下,愿倾尽家财,肝脑涂地,必在那域外之地,为大秦,为陛下,为侯爷,扬我大秦威名!”
项梁一口气说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顾秦的反应。¢比?奇¢中¨文¢网? -追,醉/歆_章.截_
项梁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那埃及之地,地处尼罗河畔,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其民肤色较深,文化迥异,崇信诸多神灵,筑有巨大陵墓与神庙。其国主托勒密,乃昔日亚历山大部将之后,称王于此。然其国运己衰,内有权贵倾轧,外有强邻环伺,兵戈不休,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他顿了顿,看着项梁眼中越来越亮的光彩:“其军力,主力为希腊式方阵长矛兵,辅以战车、象兵、轻步兵。战法较为刻板,重阵型而轻变通。其士卒勇则勇矣,但却不知变通,不通兵法之虚实。”
“至于路径......”顾秦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两条路。其一,陆路。向西,经河西走廊,过西域诸国,翻越葱岭(帕米尔高原),入大夏(巴克特里亚)、安息(帕提亚),再南下可达。此路万里迢迢,险阻重重,异族林立,耗时经年。”
“其二,水路。”顾秦的目光变得深邃,“顺长江东下入海,沿海岸南行,过百越之地,再向西行。此路虽亦非坦途,风暴、迷途皆是险阻,不过只要船只坚固,水手精熟,可节省大半时间,首抵目的地。”
听到还有陆路可走,项梁一时间有些纠结了起来。两条路,各有其优势和风险。
顾秦见状轻描淡写的说道:“船,本侯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你应该听过‘定秦’、‘镇海’之名。但这两艘乃国之重器,不可能给你们,不过小些的楼船,尚有富余。若你项家真能着急数千愿随尔等远渡重洋的忠勇子弟,并备足粮秣物资,本侯可做主,调拨一些坚固海船船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