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和李文杰彻底僵住,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杨三狗沉默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叫白起的年轻村长,那张笼罩着死气的脸上,有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坚毅和承担。
为了剩下能活的人,他带着人走向了抢夺和犯罪,也把自己钉在了深渊的边缘。
“你,”杨三狗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干涩,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白起,“你没染上?”
白起似乎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抬手,一把扯开了自己那件同样破旧、沾染了污迹的粗布短褂!
月光和祠堂透出的微弱火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精壮的上半身。
皮肤是健康的颜色,肌肉线条分明,胸膛宽阔,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没有一丝病态的蜡黄,没有一处令人作呕的红疹或肿块。
甚至连一丝咳嗽都没有!
这诡异的反差,让杨三狗瞳孔骤缩,一股寒意顺。
“为什么?”杨三狗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白起放下衣襟,眼神依旧死寂,仿佛对自己的完好无损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不知道。也许祖宗嫌我命太硬,瘟神不收。也许……是让我留着这条命,看着村里人死绝。”
“走!”杨三狗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白起脸,以及他身后的祠堂大门,猛地转身。
“三狗!粮……”张铁柱还想说什么,被杨三狗一把拽住胳膊,力道之大让他一个趔趄。
“闭嘴!先离开这鬼地方!”杨三狗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粮?在眼前这人间地狱和致命的瘟疫面前,那点粮食的份量瞬间变得无比渺小。
活命要紧!
张铁柱被他眼中的厉色慑住,满腔的不甘和怒火被硬生生压了下去,狠狠瞪了一眼祠堂方向,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真他娘的晦气!”
李文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紧紧跟在杨三狗身后,几乎是贴着他在走:“三、三狗哥……我们……我们会不会……染上那瘟病啊?我…………”他下意识地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
“别自己吓自己!”杨三狗头也不回,脚步却迈得更快,几乎是半拖着两人在黑暗中疾行。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祠堂里那些扭曲的面孔和刺鼻的恶臭,但白起那精壮却笼罩死气的身体,以及他扯开衣襟露出的健康胸膛,在脑海中交替:“离远点!别碰任何东西!回去再说!”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来时的小心翼翼被逃命般的急促取代。
张铁柱沉默着,只是时不时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和脸,仿佛要搓掉什么脏东西。
李文杰则一路都在神经质地检查自己的手和衣服,呼吸急促。
终于,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溪水村那熟悉的、虽然破败却在此刻显得无比亲切的轮廓出现在朦胧的月光下。
三人几乎同时放缓了脚步,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