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灯火通明,酒肉飘香。,w,z,s^k′b*o.o!k..¨c′o¨m/粗瓷大碗盛满了烈酒,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堆在巨大的木盘里。喧嚣几乎要掀翻屋顶。
周通一脚踩着条凳,一手拎着酒坛子,仰脖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虬结的胡须淌下,他抹了把嘴,声震屋瓦,“两万狼崽子啊,在咱鹰嘴岭,就跟割麦子似的,一茬一茬往下倒!”
他洪亮的嗓门压过了堂内所有的喧哗,引来一片哄笑和应和。
卢楷端着酒碗,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潮红,眼神却比往日沉稳了许多。他走到秦骁主位前,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懊悔:
“卢楷竟怀疑军师决策,实乃目光短浅,井底之蛙!从今往后,军师剑锋所指,卢楷绝无二话!”
秦骁也端起碗,环视堂内一张张激动而信任的脸庞,“此战大捷,非我秦骁一人之功!是诸位兄弟用命,是清远父老支撑,更是我北境不屈之魂在咆哮!”
“敬主公!敬北境!”吼声如雷,酒碗碰撞,豪情激荡。
喧闹稍歇,夏清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羹走到秦骁身边,红衣在烛火下更显明艳。·x\w+b^s-z\.?c`o,m/
她将羹碗轻轻放在案上,柳眉微蹙,压低了声音:“那几千号狼兵俘虏怎么处置?尤其是金察罕,总不能一直白养着吧?”
秦骁拿起调羹搅动着碗里的肉羹,热气氤氲了他沉静的眼眸。
他抬眼看着夏清荷,又扫过渐渐安静下来、等待他决断的众头领,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心上:
“金帐狼骑,仗着铁蹄来去如风,侵我疆土,戮我子民,已有百年。此患不除,北境永无宁日。”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永远被动挨打,绝非长久之计。我想修筑一道绵延万里的雄关巨防!依山而建,择险而守,扼控要冲!此墙,我称之为长城!”
周通瞪大了豹眼,一脸茫然地挠着后脑勺,“军师,修墙俺懂,寨子也得有寨墙嘛。可万里那得修到猴年马月?再说了,一道墙就能挡住狼崽子?他们不会绕过去?或者拆了它?”
沈千帆眉头紧锁:“单凭我们目前清远、河西两郡之力,杯水车薪啊!即便倾尽所有筑起一段,若被狼骑集中力量突破一点,岂不前功尽弃?”
卢楷也上前一步,谨慎道:“我也觉此事实在匪夷所思。+l/a+n\l_a¨n^w\e¨n+x!u^e^.\c¨o~m¢墙再高再厚,终究是死物。金帐狼骑来去如风,机动灵活,我们以一道固定的墙去防无定的骑兵,犹如以静制动,恐难奏效。”
堂内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显然,绝大多数人都被这万里长城的构想震住了,本能地觉得这想法太过庞大,近乎天方夜谭。
秦骁并未因众人的质疑而恼怒,他嘴角甚至泛起一丝笃定的笑意。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杆,点在舆图上清远以北一片犬牙交错的山峦地带。
“诸位且看,”
木杆移动,画出一道清晰的脉络,“长城非是平地起高墙,而是依托燕然山、黑石岭、鹰愁涧等天然屏障,在关键的山口、河谷、交通咽喉之地,修筑起连绵不绝的城墙、关隘、烽燧!墙高需达三丈以上,基阔两丈,顶宽一丈,可并行车马兵卒!每隔百里,设一雄关,如清远关、朔风隘!关城屯驻精兵,储备粮草军械!”
木杆重重敲在几个被标注出的重要节点上:“这些雄关险隘,就是钉在狼骑南下路上的铁钉子!他们再想像以往那般,随意选择一处平坦之地,策马扬鞭长驱直入,想入我北境,唯有强攻这些雄关!而只要守住了关隘,任凭他金兀术有十万铁骑,也只能望关兴叹,下马变成攻城拔寨的步卒!”
他的声音逐渐激昂,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气魄:“长城筑成,便是我北境永固之基!进可依托雄关,出塞扫荡,犁庭扫穴!退可凭险据守,保境安民!清远,便是这万里长城的第一块基石!它将成为控扼北疆、沟通塞内塞外的第一雄城!商旅往来,税赋充盈,兵精粮足!何愁不能成为北境之首?”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偶尔的噼啪。
众人看着舆图上那道被木杆勾勒出的、贯穿北境山峦的宏伟防线,再看向秦骁那坚定自信的身影,眼神中的迷茫和疑虑,如同晨雾遇到烈日,迅速消散!
周通满脸涨红,声如炸雷:“他娘的!俺老周懂了!这哪是墙?这分明是给狼崽子套上的嚼子!把他们那四条腿的畜生,全给憋死在关外!军师!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