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有些单薄的怀抱中!
“没事了…孩子…”秦砚之的声音低沉沙哑,贴在韩斌的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岁月风霜的沧桑与包容,“没事了…”他那只仅存的右手,不再仅仅按在肩头,而是开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韩斌的后背。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僵硬,但那节奏沉稳而坚定,如同安抚一个在噩梦中惊醒的幼童。
“呜……秦…秦先生……都…都死了……肉…那肉……孩子……我…我杀了……都杀了……”韩斌的脸深埋在秦砚之深青色的旧布长衫里,声音破碎得不成语句,断断续续地、颠三倒四地诉说着昨夜那场如同地狱般的惨剧。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他的灵魂。他语无伦次,混乱不堪,仿佛要将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倾倒出来。
秦砚之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细节。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颤抖的躯体,那只拍打着后背的手,节奏依旧沉稳。他的下巴抵在韩斌凌乱的发顶,独眼望着远处苍茫的山峦,眼神深邃如古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深切的痛楚,有沉重的了然,更有一种跨越了时光长河、感同身受的悲悯。他拍打着,如同在安抚,更如同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一种“我懂”的沉重默契。
时间在秦砚之沉稳的拍打和韩斌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诉说中缓缓流逝。
渐渐地,奇迹般地,韩斌那如同惊涛骇浪般混乱暴戾的气息,在秦砚之这笨拙却坚定的怀抱和那一下下沉稳的拍打中,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抚平。那狂乱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浩然气、墨家秩序、阴阳调和之力,开始缓缓平息,重新归于沉寂的丹田气海。脖颈处灼烫的太极图纹路,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最惊人的是,他那双曾因极致杀戮与绝望而几乎失控的眼睛——左眼深处那翻腾的赤红毁灭气息,右眼那幽深的墨色深渊之种——此刻竟也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重新沉入最深沉的黑暗,敛去了所有光华,变得如初离白鹿洞时那般,近乎彻底的“湮灭”状态,仿佛昨夜那场惨绝人寰的激战与屠戮,只是一场遥远而模糊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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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终于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低低的抽噎,最终归于一片死水般的沉默。韩斌依旧靠在秦砚之的怀里,身体不再剧烈颤抖,却依旧僵硬冰冷,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秦砚之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轻轻松开了手臂。他扶着韩斌的肩膀,让他慢慢直起身。韩斌的脸上泪痕狼藉,混杂着泥土和干涸的血污,眼神空洞麻木,却又比之前多了一丝死寂的平静。那是一种心力耗尽、灵魂被彻底洗刷后的虚脱。
秦砚之弯腰,捡起地上那杆沾满泥血的银枪“解惑”,用袖口擦去枪纂“定风波”三字上最显眼的污垢,然后递还给韩斌。
“走吧,”秦砚之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回玉城。”
韩斌默默地接过枪,扛在肩上。那冰冷的重量,此刻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秦砚之掌心的温度。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下山的路上。秦砚之走在前面,深青色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空荡的左袖管随风轻晃,像一面沉默的旗帜。韩斌跟在他身后,步履依旧沉重,眼神却不再涣散,只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当玉城那高大却熟悉的城门轮廓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时,天色已近黄昏。城门口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车马的轱辘声、归家旅人的谈笑声、孩童追逐嬉闹的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热闹的市井交响,充满了浓烈的人间烟火气。
这曾经让韩斌感到亲切、甚至有些吵闹的“繁华”之声,此刻传入他的耳中,却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他刚刚平复、却依旧千疮百孔的灵魂!
那卖糖葫芦老汉沙哑的吆喝,恍惚间变成了昨夜村民争抢腐肉时疯狂的嘶吼;孩童无忧无虑的嬉笑声,扭曲成了小女孩最后那充满恐惧的呜咽;妇人讨价还价的尖利嗓音,如同那老妪抱着腐肉发出的、被金光灼烧时的尖笑;车马碾过青石板的隆隆声,则化作了肉球怪物触手抽打地面、房舍倒塌的轰鸣!
每一种代表着“生”的喧闹,此刻都在他耳中被自动扭曲、放大,还原成昨夜那片被血与火、绝望与疯狂笼罩的修罗场中令人作呕的回响!
韩斌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扛着银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再次泛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