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沉默地回到了那间弥漫着消毒水气味和血腥残留的临时病房。-x~i*a-o¨s?h_u·o?h¨u′n*.\c*o!m?曹巢仍在另一张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显然伤势极重,正在深度修复中。房间里只剩下医疗器械规律的滴答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基地内紧张忙碌的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话的嘶啦声,与不久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兽潮和钢铁风暴的轰鸣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他走到角落的脸盆架前,沉默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而下,他褪去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硝烟和怪物粘液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硬邦邦如同铠甲的破烂衣物。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被腐蚀灼烧的皮肉、青紫肿胀的撞击伤,在裸露的皮肤上狰狞地交错着,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搏杀的每一个瞬间。他没有用热水,只是用冰冷的清水一遍遍擦洗着身体,仿佛要将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恐惧、血腥味以及无法拯救村民带来的负罪感一同洗去。水流混着淡红色的污垢流下,在地面汇集成一小滩浑浊。
换上基地提供的、一套干净的灰色棉麻道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丝丝刺痛,却意外地带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洁净与平静。他盘膝坐到自己的床上,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全力运转起《气决》。温和而坚韧的暖流自丹田升起,沿着受损的经脉艰难流淌,如同涓涓细流抚慰着干涸龟裂的大地。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带来细微的麻痒和刺痛,那是伤口在缓慢修复,力量在点滴恢复。他需要尽快恢复,曹巢需要守护,而昨夜那场恐怖的兽潮……绝不可能就此结束。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深渊的恶臭和硝烟的呛人气息,混合着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构成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安。
时间在静默的疗伤中流逝。窗外的光线从清晨的微熹渐渐变得明亮刺眼。
正午十二点。
太阳高悬,将基地的水泥地和远处的山峦晒得一片白亮。基地的广播系统似乎暂停了所有非紧急通讯,一种异样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一切。
就在这绝对的寂静达到顶点时——
咻——呜——!!!!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厉啸声,毫无征兆地、极其蛮横地刺破了苍穹!那不是飞机引擎的轰鸣,也不是火箭发射的尾音,而是某种物体以数倍甚至十几倍音速、在极高空疯狂摩擦空气、挤压大气所发出的、纯粹由速度与毁灭意志凝结而成的死亡尖啸!
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仿佛从天穹的四面八方同时挤压下来!尖锐、高亢、持续不断,并且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放大!它穿透了厚厚的墙壁,无视了耳塞的阻挡,直接钻入韩斌的颅骨深处,疯狂搅动着他的脑髓和神经!他瞬间从入定中被强行震醒,五脏六腑都在那高频的震颤中翻江倒海!
“什么?!”韩斌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急剧收缩!这声音……这速度……远超他认知的任何武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灭顶之灾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
他几乎是本能地弹身而起,顾不上牵动全身伤口带来的剧痛,踉跄着冲到窗边,猛地推开那扇加固过的窗户,抬头向那被正午阳光灼烧得一片惨白的天穹望去——
五道!
整整五道耀眼到无法直视的炽白色光痕,如同神只用烧红的巨剑在湛蓝的天幕上狠狠劈下的伤痕,正以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恐怖速度,贯穿厚重的云层!它们并非直线下落,而是带着一种精准到冷酷的弧线轨迹,目标直指——神农架林区的核心腹地!
那光痕尾部拖曳出的长长白色气浪尾迹,如同死神的斗篷,在蔚蓝的天幕上留下五道狰狞而决绝的、不断延伸扩大的伤口!阳光在它们表面反射出刺目的金属冷光,那是人类终极毁灭兵器的冰冷外壳!
韩斌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他认出来了!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认出具体的型号,那速度,那轨迹,那毁灭性的压迫感,以及基地内骤然响起的、撕心裂肺的最高级别核袭击警报的尖鸣,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一个事实: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而且是……五枚!足以将神农架核心区域反复犁平数次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似乎都要在这五道死亡白痕下化为齑粉的瞬间!
轰——隆——!!!
一声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猛然从神农架方向传来!仿佛沉睡亿万年的洪荒巨兽被彻底激怒,发出了震碎山河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