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节,太学的梁柱刚架起,黄宁便带着编好的教材来到工地。·x\4/0\0?t!x·t*.?c`o,m′
工匠们正给梁木刷漆,一股松烟香混着桐油味漫开来,与远处飘来的稻花香缠在一起。
他翻开算学课本,第一页画着曲辕犁的剖面图,旁边用汉、俚两种文字写着:“一尺犁辕,可省三成力气”。
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见黄巢正站在廊下,手里捏着本农桑教材看得入神。
“这图谱是你亲手画的?”黄巢指着书中的龙骨水车,指尖在纸面轻轻摩挲。
“是臣请军器监的匠人画的,”黄宁道,“他们造过十几种水车,知道哪里该多画两笔。”
黄巢忽然笑了:“以前在长安,太学里讲的都是‘苛政猛于虎’,如今倒好,先教百姓怎么引水灌田。”
“民生为本,”黄宁合上教材,“百姓先有饭吃,才能听懂‘苛政猛于虎’的道理。”
正说着,一个波斯商人举着算筹跑来,他儿子要入学,却算不清束脩(学费)的折算方式。
黄宁刚要解释,黄巢却抢过算筹:“你儿子若能背出《岭南辑要》里的市价表,束脩全免。”
商人愣了愣,转身朝工场外喊,他那卷发少年立刻挤进来,一口气背完了三十种货物的比价,连胡椒与丝绸的兑换率都分毫不差。
黄巢拍着少年的肩:“明日来上学,朕亲自教你算海商账目的法子。”
少年眼睛一亮,拽着父亲的衣角喊:“阿爸,陛下说要教我算账!”
波斯商人对着黄巢深深鞠躬,腰间的银算盘叮当作响,那是他跑遍七海攒下的宝贝。
太学开学那日,黄宁特意让厨子做了三种早饭:汉人爱吃的粟米粥,俚人常吃的芋艿糕,还有波斯风味的胡饼。
孩子们捧着碗蹲在廊下,你尝尝我的胡饼,我分你半块芋艿糕,倒比先生们讲的“四海一家”更实在。
黄巢来得比先生还早,他没穿龙袍,只着素色锦袍,手里拎着个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三十支竹笔,笔杆上刻着各族孩子的名字,有汉人姓氏,有俚人图腾,还有用大食文写的译名。
“这是朕亲手刻的,”黄巢把竹笔分下去,“写字比拿刀难,可笔能记下的道理,比刀能砍出的天下更长久。”
一个俚人孩子接过笔,学着汉人模样拱手,却把左手放在了胸前,引得众人发笑。
黄巢却道:“礼数不拘,有心就好。”
那孩子立刻用俚语喊了句“多谢陛下”,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
黄宁站在阶上看着,忽然想起去年冬至,那些围着他喊“要上学”的孩子,如今真的坐在了学堂里。
太学开课三月后,黄宁收到军器监的奏报:几个俚人少年根据算学课本里的杠杆原理,改良了舂米的石臼,效率比原来高了一倍。
他拿着图纸进宫时,正撞见黄巢在教孩子们辨认草药。
阶下晒着一排排草药,有岭南常见的五指毛桃,也有从波斯运来的乳香,每个药捆上都系着木牌,写着汉、俚、波斯三种名称。_k!a!n`s,h_u+a?p.p?.¨n`e?t?
“这是益智子,”黄巢拿起颗褐色果实,“煮水喝能醒神,你们读书累了,就让伙夫给你们煮。”
孩子们纷纷伸手去接,黄巢忽然瞥见黄宁手里的图纸:“又有新物件?”
黄宁把石臼图纸递上去,黄巢越看眉头越舒展:“这法子好,让各州都照着做,秋收时能省不少力气。”
他忽然指着图纸对孩子们说:“你们看,算学不仅能记账,还能让石臼转得更快,这就是学问的用处。”
一个汉人少年突然举手:“陛下,我想改改织布机,用齿轮代替踏板,不知行不行?”
黄巢眼睛一亮:“你画出图纸来,朕让军器监给你找材料。”
那少年立刻跑回教室,连午饭都忘了吃,黄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太学的梁木仿佛又高了几分。
入夏时,广州港来了艘大食商船,船主带来个消息:红海沿岸的城邦都想要岭南的曲辕犁,愿用三倍的香料来换。
市舶司的官吏拿不定主意,呈报给黄宁。
黄宁正带着太学的孩子们在试验田观察三季稻,闻言笑道:“犁是农具,又不是兵器,为何不能换?”
他让孩子们算出每艘船能装多少犁,换回的香料能供多少户人家用一年,然后提笔写下回复:“可换,但要附带上农桑教材,教他们如何用犁。”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