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锅?”
黄宁的刀指着玉佩,稻穗的纹路在珠光里扭曲,像条贪婪的蛇。
太守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的袖袋里掉出半块饼,饼屑里混着《论语》的残页,是洛阳活字印的。
午时的钟声敲响时,荆襄的四门都插上了俚语旗。
黄宁站在城楼上,看着甲士们给百姓分粮,老人手里的陶碗,一半是中原的青釉,一半是岭南的粗陶。*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街角的书坊老板,正用岭南的炭笔,在洛阳的桑皮纸上写安民告示,字里掺着《算学歌》的韵脚。
一个穿中原长衫的书生,主动帮俚人甲士辨认粮仓的账簿,两人的手指同时点在“稻税”二字上,墨迹在阳光下融成一片。
黄宁让人把太守府的匾额拆下来,换上新做的木牌,上面用中原的楷书刻着“荆襄民仓”,却让俚人孩子用朱砂填了色。
暮色降临时,黄巢的飞鸽落在城楼的栏杆上。
信上只有两个字:“善。”
字旁画着个笑脸,嘴角的弧度,像极了黄宁刀上的稻穗纹,刚收割完,还带着锋芒。
黄宁将信折成稻穗的形状,塞进甲胄内侧,那里贴着片泉州棉叶,红绳在厮杀中磨断了,却系得更紧。
远处的田里,有百姓开始播种,播的是黄宁带来的棉种,盖的是中原的熟土,风过时,新翻的泥里,像有无数个字在发芽。
他知道,占领荆襄不是结束,是开始。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荆襄的街巷已飘起炊烟。
分粮点前排着长队,老人用中原的瓦罐盛米粥,孩童举着岭南的竹筒接米糠,蒸汽里混着两种谷物的香。
黄宁站在城楼看这景象,甲胄上的稻穗纹沾着露水,像刚从田里割的新谷。
亲卫递来百姓连夜编的草绳,上面缠着《算学歌》的残页,是从官仓废墟里捡的。
“西城门的守军,有一半愿留下种地。”
亲卫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靴底沾着的泥,一半是岭南红土,一半是中原黄土。
黄宁接过草绳,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春分”二字,是阿蛮补的炭笔字,被露水浸得发皱。
他忽然转身,让亲卫把洛阳城防图挂在城楼,图上用朱砂圈出的粮仓旁,补了岭南的稻穗标记。
巳时,书坊老板送来新写的告示,用中原的麻纸,却画着俚人播种的图案。
上面写着“凡愿垦荒者,官府赠棉种”,落款是“荆襄军民同署”,中原楷书旁是俚人符号。
黄宁在告示旁添了行字:“秋熟后,粮税减半”,用的是黄巢教的炭笔斜钩,像把弯镰。
一个穿儒衫的书生凑来看,忽然跪地请罪,说曾帮太守改过户册,把民田标成官田。
黄宁没看他,只指着告示上的棉种图案:“去教农夫认棉株病害,抵你的罪。”
书生抬头时,看见黄宁甲胄内侧露出的棉叶,红绳系得很紧,叶尖还带着泉州的海腥味。
午时,黄巢的飞鸽又到了,信上画着简易的水车图,旁注“荆襄多水,可仿此造”。
图角落有个新笑脸,嘴角带着稻穗的弧度,比上次的柔和些。
黄宁把图纸贴在官仓的墙上,让工匠们照着改,他们手里的墨斗线,一半是中原的蚕丝,一半是岭南的麻线。
有个老工匠忽然说,这水车的轴承,用洛阳的铁和岭南的铜合铸,才更耐磨。
黄宁点头时,看见他工具箱里藏着本《齐民要术》,缺的后半本,竟是被他撕了生火,烤暖过冻僵的手。
未时,清查官仓的小吏来报,说在地下挖出三窖银锭,每锭都刻着“朱”字,是朱温的私藏。
黄宁让把银锭熔了,铸成农具,犁头刻稻穗,锄头雕棉桃,边角留着中原的云纹。
熔银的炉火旁,几个前太守的属吏在捶打农具,他们的官袍早换成粗布,手上磨出的茧,和农夫的没两样。
一个曾管过粮税的属吏忽然哭了,说以前算错的税,够百姓买三年棉种。
黄宁递给他块岭南的甘蔗,说现在补,不算晚。
申时,岭南的援军到了,带来新印的《农时表》,中原的节气旁,用俚语标了耕种口诀。
领头的校尉捧着黄巢的令箭,箭杆缠着《天下同册》的散页,上面有阿蛮写的“荆襄土性”。
黄宁把令箭插在案上,令箭的羽毛,一半是中原的鹰羽,一半是岭南的雁羽。
他让人把援军带来的稻种,和荆襄的麦种混在一起,分发给农户,说这样能抗倒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