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缓缓点头，取出笔轴卷页，落下一笔——

将自己从七战书者中删去。

——他认输。

赵怀真大汗淋漓，撑笔而立，喃喃一句：

“笔不在声。书者在心。”

魂书第六页，自天而落：

“静书不哑，心笔自鸣。”

佛笔谷兰低头合掌，转身入林，消失不见。

第六战，胜！

—

【章末 · 云缨旁白】

云缨望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默默挡在前方。

“你不该动这么多字。”

赵怀真咳了一声：“你不出手，我只能动笔。”

“你疯了。”她低声说。

赵怀真笑：“你守着我，我就敢疯。”

星婴叹了口气：“别疯太久。还有最后一战。”

云缨目光冷冽：

“最后一个……空笔无印。”

“没笔没形没名——他是‘书里没有写下的人’。”

赵怀真眸光一凝：

“那我就写下他。”

寂林深处，残页飘零，赵怀真笔尖染血，神魂若火中余烬。

佛笔谷兰，依旧盘坐无言，五页“无字之卷”如风中晃影，高悬不落。

云缨欲动，却又停住。她虽冲动，却知这场笔战不容插手。

“这不是我能劈开的墙。”她低语。

—

【心阵 · 再启】

赵怀真的意识已彻底沉入“心阵”。

此阵无敌，无敌在它从不战你一招一式，它只问你一句话：

“你写书——究竟为了什么？”

心阵之中，赵怀真站在无尽纸页之上。

他看到一页页纸上浮现出千种笔锋、万种文路：

有的是他的旧章，有的是云缨的名字，有的是他与苏惟雪之间断裂的笔记，有的是他想写却未能落笔的过往。

更有一页——写着：

“书者可有资格？”

他久久站在那一页前，笔未动，眼未闭，直到那页忽然燃起、撕裂，幻化成无数冷冷质问之音：

“你笔中写她，却从不写自己。”

“你书万事，却避心事。”

“你藏在她背后，只是记述，不是主笔。”

“你不过是借笔苟存。”

赵怀真神色平静，忽然坐下。

他不再执笔。

他低声道：

“你错了。”

“我不是不写自己……我只是把我，写进了她。”

他取出一页干净的纸。

手指一抹，鲜血为墨，不落任何技巧，不藏任何章法，只写一行字：

“笔中皆她，心中皆我。”

血落，魂燃。

整座心阵骤然崩溃！

佛笔谷兰猛地睁眼，神魂震荡，周身魂页狂舞，四页断，唯余一页悬于空中。

他轻轻接住那一页，无喜无怒。

赵怀真站起身，手中之笔仍在，却墨尽无痕。

他对谷兰拱手：

“你是裁笔者，但我不写给你看。”

“我的笔……不是给你评判的。”

佛笔谷兰久久不语，终于低头——将最后一页“无字之卷”撕下。

于其上轻描淡写地写下一句：

“此子，可书。”

然后他起身，缓缓将整卷寂笔之书焚化，连同自己，隐入山林之中，彻底从魂市除名。

—

【魂书第六页 · 落】

一行朱字从天而降：

“静书不哑，心笔自鸣。”

第六页，写成！

赵怀真脚步踉跄，云缨快步接住他，低声道：“你又快撑不住了。”

他勉强一笑：“还好……你在。”

“我一直在。”

星婴落在两人肩头，嗓子哽了哽：“他走了……裁笔者之一，谷兰认你为笔主。”

“但还有一个——”

“最后的空笔。”

云缨眼神冷冽：“他叫什么？”

星婴轻声回答：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他是从来没有在魂书上出现的人。”

赵怀真望向远方，仿佛看见虚无中一团墨影，正悄然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