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城头的每一寸土地,也染红了郭元振的视线。
安西军的老兵们用身体和性命,与潮水般涌入缺口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肉搏。陌刀挥舞如林,带起一片片血雨腥风,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不断有老兵发出最后的怒吼,然后被淹没在敌群之中。
“都护,西城墙缺口越来越大,快守不住了!”
“南门……南门被冲车撞开了!敌人涌进去了!”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接踵而至。郭元振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他自己也已多处负伤,左臂被一支冷箭射穿,鲜血浸透了衣甲,右腿也被一块飞溅的碎石砸中,行动都有些不便。
他望着城外依旧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又看了看身边所剩无几、浴血奋战的将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悲凉。
他吃力地拔出腰间那柄陪伴了他数十年的佩剑,猛地将剑柄在城垛上一磕,剑身“铛”的一声应声而断。
他拾起断剑的后半截,锋利的断茬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正好当做一柄最后的短匕。
“传令下去,各部各自为战!准备巷战!我郭元振,今日便与疏勒共存亡!大周的土地,寸土不让!”郭元振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却依旧坚定如铁。
他已抱定必死之心,准备与这座他守护了半生的城池一同化为焦土。
城内,百姓的哭喊声,士兵的怒吼声,兵器碰撞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末日的景象。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就在疏勒城即将陷落,郭元振准备率领残部与冲入城内的敌人做最后死斗的绝望时刻,异变陡生!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前所未闻的巨响,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无数道狂雷,从疏勒城西北方向的敌军后方猛然炸开!那声音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整个疏勒城都在微微颤抖,城墙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正在指挥攻城的吐蕃将领们愕然回头,只见远处的本方后营和预备队集结处,突然腾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和数十道冲天烟柱,泥土、碎石、残肢断臂被高高抛向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天神之手投下了无数威力无穷的霹雳火弹!
“那是什么?!是天神的惩罚吗?!”一名吐蕃万户长惊骇地指着天空,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只见数十道耀眼的火龙,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声——“咻——咻——咻——”,如同愤怒的巨龙,从远方地平线后急速飞来,然后如同天女散花般在敌军最密集的中军指挥区域和后方营地上空猛然爆开!
每一个火龙爆开后,又散落出成百上千个拳头大小的小型火团,如同死亡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覆盖了方圆数百步的广阔区域!
这是107毫米火箭炮发射的集束式燃烧子母弹!援助团的“大杀器”之一,第一次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场上展露其狰狞而恐怖的面目。,纨?本\鰰/戦! `醉?芯-璋?踕-更,新_快′
“啊——!”“救命啊!”“妖术!是汉人的妖术!是天火!”
被“天女散花”覆盖的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和人间地狱。
无数帐篷被点燃,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密集的士兵被无数从天而降的小型燃烧弹击中,那些黏稠的燃烧剂溅到身上,根本无法扑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活烧成焦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满地打滚。
整个敌军后方指挥体系和预备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毁灭性的混乱与恐慌,建制荡然无存。
紧接着,更加沉闷而富有节奏的炮声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
“咚!咚!咚!咚!”
这是75毫米山炮的怒吼!甘泉义军炮兵连的四门75山炮,在魏廷亲自校正下,利用“特制骡车”的快速机动,早已抢占了敌军侧后方的有利地形。
炮手们熟练地操作着火炮,对准了那些正在猛攻城墙的敌军攻城器械和城下集结的精锐部队,开始了精准的点名。
一架巨大的冲车,正准备对疏勒城南门发起又一次毁灭性的撞击,突然车身猛地一震,一枚75毫米高爆榴弹准确命中其顶部的蒙皮,巨大的爆炸力将坚固的冲车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周围操作冲车的数十名吐蕃精锐士兵也被冲击波和弹片撕成了碎片。
几架正在抛射石块的简易投石机,也被接踵而至的炮弹一一炸毁,木质的支架断裂燃烧,操作的士兵死伤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