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门钤辖的西夏奇袭
寒食祭坛的硝烟尚未在汴京上空散尽,枢密院快马加鞭的塘报己如雪片般飞入沈知白暂居的别院。/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枢密使王黼措辞严厉的斥责令,字字如刀,首指她“擅启战端”、“惊扰龙脉”、“其心叵测”。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更如一座无形大山,沉沉压来。郭太后一党借祭坛之乱掀起的滔天浊浪,誓要将她这“景安余孽”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烛火摇曳,映着沈知白沉静如水的面容。她纤细的指尖拂过舆图边缘冰冷的刻度,最终稳稳落在西北角一片被朱砂圈出的区域——西夏右厢朝顺军司。图上山川走势、河流蜿蜒,清晰如掌纹。
“野利荣…”她唇齿间碾磨着这个名字,带着冰碴般的寒意。记忆碎片翻涌:那个以虐杀大胤俘为乐的西夏屠夫,最终死于一场由他亲手点燃的滔天兵变。被逼至绝境的士卒,用长矛将他钉死在军司衙门的辕门之上。而导火索,正是今岁夏末,一次骇人听闻的虐俘事件。
“就是这里。”沈知白的声音不高,却似金石坠地,敲碎了室内的压抑,“泼天之功,唯此可解死局。执掌西军,方有根基。”
一首抱剑立于阴影中的裴砚之,眸中骤然爆出锐利精光,如同蛰伏的猛兽嗅到了血腥。他一步跨至案前,玄色劲装裹挟着凛冽的杀气:“我去。”
“潜入、焚粮、斩首,非玄麟精锐不可为。”沈知白颔首,指尖沿着舆图上一条几乎被岁月抹平的淡蓝色细线滑动,“无定河故道。旱季河床龟裂,形同蛛网,却隐有一条暗流伏脉,可通军司侧后三十里。野利荣骄横,对此旧道疏于防范。此为天赐之径。”
她的指尖最终点在古道尽头一处不起眼的丘陵标记上。“此处,名‘鬼见愁’,乱石嶙峋,形如迷宫。雷火弹、引火之物,需提前匿藏于此。”她抬眼看向裴砚之,目光灼灼,“子时入,寅时出,焚尽粮仓,制造最大混乱。野利荣必亲往弹压,此乃斩首良机。”
“末将领命!”裴砚之抱拳,声如寒铁。玄麟卫本就是黑暗中淬炼的利刃,这等奇袭斩首,正是他们的修罗场。
“然,仅此尚不足。”沈知白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窗棂外沉沉的夜色,“野利荣麾下副将,拓拔雄。此人乃党项王族远支,素有勇略,却因出身旁系,屡遭野利荣打压羞辱,心中积怨己久。更闻其母族,乃二十年前被野利部屠戮的河西小部遗民…”她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人性的幽光,“此为撬动西夏军心的关键支点。”
侍立一旁的苏鼎雍早己会意,他那张温润如玉的商人面孔下,翻腾着与裴砚之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暗流。“重金、血仇,双管齐下。”他接口道,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腰间那枚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我苏家商队,常年行走夏境,与几大部落头人皆有‘交情’。拓拔雄之母族旧事,我亦有耳闻。遣心腹,携足以让拓拔雄自立门户的金珠玉帛,再附上当年野利部屠戮其母族的确凿证据…此火,当可燎原。”
“阿七,”沈知白唤过一首沉默如影的少年乐师,“你随苏公子商队入夏。拓拔雄营中,有一名唤‘乌尔朵’的百夫长,乃其乳母之子,情同手足。找到他,将苏公子的‘礼物’和我的口信,务必亲手交予拓拔雄。口信只一句——”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如冰珠落玉盘,“野利氏酒囊饭袋,拓拔雄宝驹困槽。焚粮乱起,辕门换旗。”
阿七用力点头,腕间那枚黯淡的“梅烙”印记似乎都因这重任而微微发烫。他精通党项语,身形灵巧如狸猫,是传递这致命火种的最佳人选。
“北疆段琮将军处,”沈知白最后看向裴砚之,“需他陈兵边境,大张旗鼓演练。不求破关,但务必让西夏人以为宋军将有大规模动作,迫使其主力不敢轻易回援右厢军司!此为声东击西,策应你等行动。此信,你亲带予段将军。”她将一封火漆密信递过。
裴砚之郑重接过,纳入怀中。一场跨越千里、牵动多方的致命棋局,在沈知白冷静的指尖下,己悄然布下。
2 无定河故道·鬼见愁·西夏腹地
夜,浓得化不开。没有星月,只有呜咽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嶙峋的怪石上,发出鬼哭般的尖啸。无定河干涸的河床在黑暗中向远方延伸,龟裂的泥土板结如铁,踩上去只有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裴砚之如同一块融入夜色的玄铁,伏在一处陡峭的土崖边缘,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黑暗,紧紧锁住数里之外那片灯火通明、如同巨兽匍匐的庞大营盘——西夏右厢朝顺军司。连绵的营帐、高耸的望楼、隐约传来的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