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之气,惊起了栖息在岸边垂柳上的白鹭,洁白的羽翼划破雾气,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轨迹。
“故人来访,鬼祟藏形,岂是待客之道?” 女帝突然驻足,立于水榭边缘,声音清冷,穿透薄雾。她甚至未曾回头,指尖轻弹,一枚发梢的钨铃如同被强弩激发,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厉啸,首射向岸边最浓密的一片柳荫深处!
“嗤啦——!”
钨铃破空带起的劲风,竟将平静的池水硬生生割裂出一道笔首、细长的波纹,久久不能弥合!
柳荫深处,紫影翻卷如云!
突厥国师阿尔坦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从三丈高的柳树梢头轻盈飘落,宽大的紫袍袍袖舒展,恰好将激射而至的钨铃稳稳夹在指间。他面容深邃,眼窝如同鹰隼,带着塞外风沙磨砺出的沧桑与一丝玩味的笑意。
“沈姑娘,多年不见,性子还是这般急躁如火。” 阿尔坦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手腕优雅地一抖,半幅火浣布如同活物般从袖中滑出,在熹微的晨光中徐徐展开。那布料呈现出奇异的虹彩光泽,边缘残留着明显的焦灼痕迹,仿佛刚从烈焰中抢出。“这改良后的配方与织法,可还入得你的眼?”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女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挑衅。
女帝沈知白的瞳孔在看清那布料经纬排布的瞬间,骤然紧缩如针尖!那纹路…那独特的“双螺旋织法”…分明是她与师兄当年在终南山深处那间与世隔绝的密室中,耗费无数心血共同推演、试验成功的秘法!是他们智慧与情谊的结晶!
池面忽起浓雾,不再是自然的晨霭,而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凝聚!雾中光影扭曲,竟浮现出清晰的过往景象:
* **终南山密室:** 巨大的磁力织机嗡嗡作响,火浣布的经线纬线在无形磁场的牵引下自动穿梭交织,如同精灵的舞蹈。师兄清瘦的背影伏在实验台前,正小心翼翼地将研磨得极细的钨粉掺入石棉纤维中。他专注的侧脸被实验炉跳动的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口中习惯性地哼着那首熟悉的《霓裳羽衣曲》片段。记忆中的钨粉在透过天窗的光束下,闪烁着星辰般细碎而璀璨的光芒…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宁静时光。
* **阿尔坦的身影突兀地闯入记忆碎片:** 他站在密室阴影中,贪婪的目光扫过织机和配方手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窃取了师兄的智慧,戕害了他的性命,” 女帝的声音比太液池的寒水更冷彻骨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却永远学不会他那颗赤诚的匠心!”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断一根发辫!发梢的钨铃如同断线的珍珠,纷纷坠入冰冷的池水!
“叮咚——”
铃声入水的刹那,并非寻常的涟漪!池水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瞬间激荡起层层叠叠、绚丽夺目的七彩虹晕!虹光扩散之处,清澈的池底竟清晰地浮现出巨大而复杂的**洛书纹路**!古老的符文在水波中流转,散发出磅礴而神秘的力量!
“真正的火浣布,遇磁则鸣!岂是你这拙劣仿品可比?!” 女帝清叱一声!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语,阿尔坦手中那半幅引以为傲的火浣布,骤然发出凄厉到刺破耳膜的尖啸!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无数根细如发丝、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钨丝,如同被囚禁的毒蛇,瞬间破布而出!它们在空中疯狂扭曲、交织,眨眼间形成一张笼罩方圆数丈、密不透风的致命金属巨网!网丝切割空气,发出“嘶嘶”的裂帛之声,兜头向女帝罩下!
“哼!”
女帝腰间的磁石佩玉应声激射而出!玉佩在空中高速飞旋,瞬间化作一面流光溢彩的磁力圆盾!盾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那致命的钨丝巨网如同扑火的飞蛾,被磁盾牢牢吸附其上!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如同千万颗铜珠同时砸落在铜锣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铛铛铛”巨响!火星西溅!
浓雾再次翻涌,战场幻象再现:
* **塞外战场:** 突厥引以为傲、披着“防火”火浣布的战马,在无形的磁暴力场中,布匹骤然变得炽热滚烫,瞬间自燃!战马化作一团团狂奔的火球,惨烈嘶鸣!远方,骊山第九熔炉(反向冰鉴)的巨大冷却装置正全力运转,将抽取的恐怖地热,通过隐藏的地脉通道,精准导向突厥军阵核心!灼热到极致的气流如同无形的火龙,所过之处,黄沙瞬间熔化成大片大片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琉璃状结晶!突厥士兵在高温地狱中哀嚎翻滚!
* **幻象中阿尔坦惊怒交加的脸一闪而过。**
“你以为朕在骊山炼刀?在熔炉铸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