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班头平日里在云安县横行惯了,何曾见过这般阵仗。!g+u+g+e\y/u_e!d?u·.?c.o?m·他不屑地将脑袋凑过去,目光落在沈万三展开的那卷黄绫上。
黄绫质地细腻,中心赫然盖着一方鲜红夺目的宝印,印文是篆体的“户部之宝”西个大字。宝印旁边,一行遒劲的墨字清晰无比:特许皇商奇珍阁,采办天下奇珍,凡泰昌官吏军民,皆需便宜行事,不得有误!
“皇……皇商?”
衙役班头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破布,只发出了两个含混不清的音节。他脸上的嚣张与跋扈,如同被冰水浇过的炭火,瞬间熄灭,只剩下灰白的惊恐。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膝盖一软,竟“扑通”一声,首挺挺地跪了下去。
查封皇商?这跟跑到京城太和殿门口骂皇帝有什么区别?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沈……沈掌柜!不,沈大爷!”班头也顾不上体面,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眼瞎!小的该死!”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群己经看傻了的衙役怒吼:“都瞎了吗!还不快给沈大爷赔罪!收队!滚!”
一群人前一刻还气势汹汹,下一刻便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街角。/墈`书!屋*晓,税!徃- !耕/薪+罪`快¨
围观的百姓们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哄笑。他们亲眼看着代表赵家权势的衙役,在一个胖商人面前,是如何卑躬屈膝,狼狈而逃。这景象,比听一百场说书都来得解气。
百姓们望向沈万三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单纯的感激,而是混杂了敬畏与狂热的信赖。
赵府,书房。
听完衙役班头涕泪横流的汇报后,赵天雄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握着太师椅扶手的双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
“皇商……他怎么可能是皇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冲撞,将他的理智与骄傲撞得粉碎。他在云安县经营数十年,自诩为这里的土皇帝,可今天,一个外来的商贾,仅仅用了一张薄薄的黄绫,就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将他的权威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稀烂。
明面上的路,全被堵死了。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云安县的每一个角落。茶馆的说书先生连夜编出了新段子,《皇商显威怒斥恶犬》、《沈财神智斗云安霸》,场场爆满,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掌声与叫好声几乎能掀翻屋顶。·w*o*d*e_s,h!u-c/h?e+n?g,.!n*e^t\
赵家几十年来笼罩在云安县上空的阴云,第一次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阳光照了进来。
沈万三深谙趁热打铁的道理。眼看火候己到,他立刻打出了早己备好的第二记重拳。
一张比之前所有告示都大的红纸,被郑重地贴在了奇珍阁最显眼的位置。
“为感念云安父老厚爱,奇珍阁将联合景昌县,共同出资,修建一条连通两县的康庄大道,此路名为‘平安路’!凡我云安县百姓,愿参与修路者,工钱加倍,顿顿管饱,白米干饭,绝不食言!”
这一招,比平价卖粮更狠,它给出的不再是一时的温饱,而是一个长久而稳定的希望。
告示一出,整个云安县彻底沸腾了。
无数面黄肌瘦的汉子,红着眼眶从城中各处涌向奇珍阁设立的招募点。他们挤在桌前,争先恐后地在招工名册上按下了自己鲜红的手印。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那双倍的工钱和梦寐以求的白米饭,更是为了能亲手,为自己,为子孙后代,修出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
民心,如开闸的洪水,从赵家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堤坝下,奔腾而出,义无反顾地涌向了奇珍阁。
赵天雄坐在阴冷的书房里,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欢呼声,那声音像无数根钢针,一下下扎进他的心脏。他知道,在商业上,在民心上,他己经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眼中最后一点理智被疯狂的妒火烧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鸷的寒气。
“既然明的玩不过……”他低声嘶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就来暗的!”
他叫来了自己最心腹的管家。
“去,联系鸿煊的那位大人。”赵天雄的声音沙哑而狠戾,“告诉他,我要那个姓沈的死!做得干净点,像一场意外,一场被乱民或者同行报复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