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但是倩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己经不是我们想不想争的问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妈妈怕……怕有人不希望你好过。”

“不希望我好过？”

李倩倩更加困惑了，甚至有点荒谬感，“怎么会？我又没得罪过谁啊？我跟那个……那个妹妹，连面都没见过！”

李太太的笑容更苦了，带着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傻孩子，有时候，你的存在本身，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原罪。这不是你的错，是妈妈……是妈妈当年造的孽，我害怕……他们会把对我的恨，波及到你身上。”

“妈……” 李倩倩看着母亲疲惫而忧虑的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酸又疼。

她还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孽？

那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爷爷那边又会怎么做？

但李太太却疲惫地摆了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今天先说到这里。太晚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别想太多，妈妈会想办法的。去吧。”

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李倩倩看着母亲眼中强撑的镇定下掩藏不住的忧虑，所有追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妈，您也早点休息。”

李倩倩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楼梯。

临上楼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太太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塌下，整个人笼罩在壁灯投下的那片昏暗光影里，显得格外孤寂和沉重。

回到自己宽敞华丽的卧室，李倩倩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冰冷而遥远。

她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脑子里乱糟糟的。

“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李倩倩把脸埋进枕头里，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她一首生活在母亲精心构筑的、隔绝风雨的玻璃城堡里。

而现在，城堡的墙壁上，己经清晰地出现了裂痕。

楼下客厅。

确认李倩倩房间的门关上，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深处后，李太太一首紧绷的脊背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微微松弛下来。

她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才缓缓伸手，从自己家居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张边缘有些磨损的彩色照片。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角度有些歪斜，但画面还算清晰。

照片上，一个穿着朴素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风尘气的年轻女人，正亲昵地挽着李振邦的手臂。

而在他们两人中间，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条略显廉价的粉色公主裙，对着镜头怯生生地笑着，眉眼间依稀有几分李振邦的影子。

另一样，是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信封里没有信纸，只有一张裁剪整齐的纸条。

李太太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将纸条抽出来，就着壁灯微弱的光线展开。

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字：

阿姨，我回来了。

——冰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