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川哥？！真…真是你？！”

李小川猛地回头！

只见两个同样穿着不合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的身影，从伤员后面挤了出来。一个是个十三西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根枯黄的小辫，小脸清瘦，但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捂着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正是小丫！另一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高了些，也瘦得厉害，脸上还带着点稚气，手里捏着一把沾血的镊子，看着李小川，傻乎乎地咧着嘴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不是小石头是谁？！

“小丫姐？！石头哥？！”李小川如同被雷劈中，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你们…你们没死？！你们在这？！”

“呜呜呜…川娃子！”小丫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李小川，放声大哭，“那天…那天被冲散后…是…是队长带人找到我们…把…把我们送来的…呜呜…俺…俺还以为你…”

“嘿嘿…嘿嘿嘿…”小石头也凑过来，憨憨地笑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他举起手里的镊子，献宝似的，“川娃子…你看…俺…俺现在…跟着院长爷爷…会…会缝伤口了！刚…刚才还给一个叔…缝…缝了屁股…”

李小川被小丫抱着，感受着久违的、带着药味和泪水的温暖，又听着小石头那憨憨的、带着劫后余生喜悦的“缝屁股”宣言，鼻子一酸，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他紧紧抱着小丫，又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捶了小石头一拳，带着哭腔骂道：“缝…缝你个头的屁股！还…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三个在刘家坨子大火中失散、在鬼子屠刀下侥幸逃生的孩子，在这弥漫着血腥、硝烟、柠檬泡泡和草药味的后方医院山洞里，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哭声和傻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地狱般场景中，最温暖也最心酸的一抹亮色。

老院长看着这一幕，浑浊的老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缝衣针，在衣襟上擦了擦，对着还在石化状态、举着双枪怀疑人生的老马，以及洞内所有目瞪口呆的伤员和医护人员，长长地、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感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唉…都…都别愣着了…该治伤的治伤…该…该拜神的…拜神吧…” 他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那个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小小身影，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小祖宗…怕不是…真是神仙座下的…捣蛋童子下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