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拿起李小川写下的字条,目光锐利地扫过,又拿起那份模糊的草稿原件,仔细比对。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李小川写下的信息,尤其是“小林中队”和“保安三营”的番号,与草稿上残留的极模糊的部队代号缩写笔划走向,以及他掌握的零星外围情报,高度吻合!这绝非一个疲惫少年仅凭观察和分析就能得出的结论!
“嗯。” 磐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字条,又指向那两张被油污浸透的物资申领单,“继续。”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或者说,系统的微弱回应),李小川心中稍定,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他拿起一张沾满褐色油渍、几乎看不清字迹的申领单。上面只能勉强看到“面粉”、“咸菜”、“XX斤”等字样,具体数量、领取部队番号、日期等重要信息都被油污彻底覆盖。
他再次集中精神,忍受着加剧的头痛和恶心感,将目光投向那片油污。这一次,那微弱的“感知”似乎更难捕捉了。过了许久,当他几乎要放弃时,那片油腻的污渍下,才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些残缺的数字和模糊的部队标识:
【…面粉…贰…百…叁…拾…斤…】
【…咸菜…壹…百…伍…拾…斤…】
【…申领…单位:皇协军…运输…第…七…大队…二中队…】
【…日期:…十…月…八…日…于…周…铁…桥…转运站…】
信息更加破碎,甚至出现了缺漏(比如咸菜的单位“斤”后面似乎少了字),但核心的物资数量、部队番号、地点和时间节点,都隐约呈现出来。
李小川再次提笔,将感知到的信息记录下来,笔迹因为脱力和眩晕而有些歪斜。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磐石拿起第二张字条,对照着另一张同样污损的申领单,沉默良久。他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蓝布窗帘一角,望着外面灰蒙蒙、雨丝不断的弄堂天空,背影如同一尊沉默的礁石。
“苏南的同志,三天前在张渚镇外围,确实发现有小林中队和伪保安三营异常集结的迹象。” 磐石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时间点,对上了。”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落在几乎虚脱在椅子上的李小川身上:“周铁桥转运站,是连接无锡和宜兴水陆运输的关键节点。运输第七大队二中队…他们的常规路线,确实经过那里。十月八日…这个时间点,很微妙。”
磐石走到桌前,拿起李小川记录的两张字条,将它们和那些“垃圾”原件一起,仔细地收进一个不起眼的旧文件袋里。
“这些‘浆糊’,我会立刻送出去。” 磐石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谛观’,干得不错。休息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小川瘫在椅子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疲惫感和精神力被再次轻微抽取后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头痛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炸裂,却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沉闷的钝痛,像有块石头压在脑子里。
然而,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成就感,却在这极致的疲惫中悄然滋生。他闭着眼睛,嘴角却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些在磐石、在素绢、在顾西爷眼中如同“神迹”的洞悉,背后是系统以透支他生命和精神为代价的强行“返倍”,是他在剧痛与眩晕的深渊边缘苦苦挣扎的成果。这份力量的代价,只有他自己清楚。
几天后,墨池安全屋的气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素绢在准备晚饭时,甚至难得地哼起了一小段江南小调。
磐石带来了反馈。
“张渚镇那边,清乡队扑了个空。” 磐石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温度,“南山里的同志和乡亲提前一天转移了。小林中队和保安三营在泥巴地里转了两天,只踩到了几颗我们‘不小心’留下的地雷,炸伤了好几个。”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丝冰冷的嘲讽:“据说小林那个老鬼子气得在指挥部里摔了杯子,大骂保长们都是废物,情报不准。”
李小川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不惊。提前预警,避免了又一场可能的屠杀,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却只感到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漠然。系统的“返倍”,再次被证实有效,但这有效,是建立在他精神持续损耗的基础之上。
“周铁桥那边,” 磐石继续道,“运输第七大队二中队,十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