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弟兄们没饭吃了,请将军给条活路!”
“请将军给条活路!”
“请将军给条活路!”
数千人同声的悲吼,带着绝望与泣血的控诉,汇成一股足以冲垮一切的声浪,震得整个燕云关都在颤抖。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自帐内传来。
帘门被猛地掀开。
北境主帅侯君集,身披玄铁山文甲,如一尊铁塔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步踏出,校场上数千人的悲吼,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整个校场,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侯君集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他的视线越过普通士兵,精准地落在了最前方的几个人身上。
“王冲,铁牛,赵大麻子,钱老拐。”
他甚至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聚众围帐,威逼主帅,形同谋逆。”
“按律,当斩。”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来人!”
“拖出去,斩了!”
几名亲卫应声而出,腰刀出鞘半寸,杀气腾腾地走向跪在最前的四人。
王冲脖子一梗,就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一个单薄的身影,穿过死寂的人群,走到了最前方。
依旧是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锦袍,苏文的出现,像是在一幅铁血画卷上,滴入了一点不合时宜的墨。
他先是对着高台上的侯君集,行了一个标准的文官礼。
“大将军。”
侯君集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仿佛要将他洞穿:“本将治军,何时轮到你一个宣慰副使来置喙?”
“晚辈不敢。”苏文直起身,毫不退让地与侯君集对视,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晚辈只是觉得,杀了他们,于事无补。”
“哦?”侯君集嘴角咧开一丝残忍的弧度,“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任由他们动摇军心,打开关门,迎接苍狼蛮子进来吗?”
“兵无粮则乱,此非战之罪,乃庙堂之过。”苏文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您杀了王冲,明日,还会有李冲、张冲站出来。您要把这数万嗷嗷待哺的弟兄,都杀光吗?”
他话锋一转,不再是辩解,而是献策。
“大将军,堵不如疏。这些弟兄只是饿疯了,并非真要造反。他们是军中最悍不畏死的一批人。杀了,太可惜。”
苏文微微躬身,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大将军您自己一个机会。”
“将这些最饿、最敢闹的兵卒,都交给晚辈。”
“划一块燕云关最没人要的废地,让晚辈带着他们,自寻活路。”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侯君集。
“若我们活下来,大将军您就凭空多了一支不耗朝廷一粒米、一分钱的奇兵。”
“若我们都饿死在了那片荒地上,那也正好为您清除了军中最大的隐患,兵不血刃,一劳永逸。”
侯君集身后的几名高级将领,脸色微变。
右将军李德刚想出列,却被侯君集用眼神制止了。
侯君集死死地盯着苏文,看了很久。
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连苏文一起斩了。
他却突然,笑了。
那笑声里,充满了看穿一切的讥讽与森然的寒意。
“好,好一个‘一劳永逸’。”
他走下高台,一步步来到苏文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苏文身后的王冲等人几乎窒息。
侯君集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
“借兵变之势,夺我军权。用我的兵,在这燕云关,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立你自己的山头。”
“苏文,谁给你的胆子?”
苏文面不改色:“晚辈不敢,晚辈只是想替大将军分忧,替数万弟兄,求一条活路。”
“活路?”侯君集冷笑,“本将就给你一条‘活路’!”
他猛地转身,面向数万将士,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本将宣布!即日起,成立‘罪卒营’!”
“凡今日参与围帐者,三千四百一十二人,尽数编入此营!”
“由宣慰副使苏文,全权统领!”
人群一片死寂。
这不是机会,这是打上了罪犯的烙印!
侯君集的目光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