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船,要沉了。’”
“‘我的道,是‘破’。’”
“‘破而后立。’”
“‘我在京中亦有同道,只要你肯归附,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全新的天下。’”
苏文每模仿一句,就向前走一步,逼近那张帅案。
他停在案前,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钟声!
“将军!”
“晚辈才疏学浅,实在想不明白!”
“普天之下,除了龙椅上那位,还有谁,敢许诺一个‘全新的天下’?!”
“晚辈斗胆再问一句!”
“能让您亲弟弟,镇北军的左将军,甘为前驱走卒,不惜身家性命也要攀附的‘同道’……”
苏文微微俯身,凑到侯君集耳边。
他的气息像冰冷的毒蛇,钻入侯君集的耳廓。
“姓不姓……李?”
轰!
一声巨响。
那张由百年铁木打造,足以承受千斤重压的帅案,在侯君集一掌之下,彻底爆裂!
木屑横飞,粉尘弥漫!
一股无形的气浪轰然爆发,帐内的烛火被压得齐齐一矮,爆出连串的灯花。
王冲和铁牛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噗通”跪地,连呼吸都停了。
被解开束缚的公输班,更是吓得浑身筛糠,直接瘫倒在地。
这不是演戏。
是发自灵魂的震怒与痛苦。
“他……他怎么敢!”
侯君集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他赤红的眼眸,死死地钉在苏文身上。
苏文站在气浪的中心,衣袍猎猎作响,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那股恐怖的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
侯君集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的赤红褪去,只剩下如死灰般的疲惫与苍凉。
“你父亲……苏战……”
他开口了,声音像是被碾碎的石头。
“临死前,来找过我。”
他缓缓转身,背对苏文,留给他一个萧索的背影。
他抬起头,望着帐顶那幅巨大的疆域舆图。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
“也知道他死后,大乾……必乱。”
侯君集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没求我为他报仇。”
“只求我一件事。”
“守住燕云关。”
“稳住北境军。”
“他说……无论神都如何倾轧,无论那些畜生如何争斗……”
“只要北境这根擎天柱不倒……”
“天下……就还有救。”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隔阂,都随着那张碎裂的帅案,一同消失了。
他守的,不是那个高居龙椅、猜忌成性的乾元帝。
他守的,是他和挚友苏战,共同许下的那个承诺。
守护天下苍生。
帐内一片死寂。
许久。
“我知道了。”
苏文轻声回答。
侯君集缓缓转过身,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统帅,更像一个卸下所有重担的普通人。
他弯下腰,从四分五裂的帅案残骸下,捡起一块唯一还算完整的令牌,扔了过去。
“屯田督造营,扩编至五千人。”
“燕云关所有军械、粮草、匠人,任你调配。”
苏文伸手接住。
那是一块纯黑的玄铁令,入手冰凉。
上面,只用最凌厉的笔法,刻着一个字。
“杀!”
“我把斥候营的指挥权,也交给你。”
侯君集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来自九幽。
“去查。”
他死死地盯着苏文,一字一顿。
“把侯君义,还有他背后那些藏在北境的老鼠。”
“一只,一只,全都给我……”
“揪出来。”
苏文握紧了那块冰冷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