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滚回你的步科去!”石德彪教官的怒吼第一个炸响,他脸色铁青,几步冲了过来,指着于学忠的鼻子,“扰乱演武,你担得起吗?!”
石德勇也愣住了,随即是恼怒:“于学忠!你一个步科的,懂什么炮位坐标?别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们用的是测绘队最精确的数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于学忠身上,有惊愕,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戏谑。张承荫更是气得脸色发白,觉得手下这个棚长给自己丢了大脸。只有德国教官冯·塞克特,灰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学员。
于学忠深吸一口气,迎着石德彪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全场质疑的压力,声音反而更加沉稳:“石教官,石队长,并非学忠妄言。方才我队执行斥候任务,在‘河滩’东侧,发现一处新挖掘的土方痕迹,规模不小。”他举起手中的地图,指向上面一点,“此地原标注为开阔平地,但实际已形成一处约两米高的缓坡土丘!位置正在炮队预设弹道覆盖区边缘!”
!他语速加快,条理清晰:“贵队方才试射,弹着点偏北约二十米,虽仍在目标区,但偏差已现。若按此坐标进行效力射,大部分炮弹将因这突然出现的土丘遮挡,无法有效覆盖预定之核心阵地(标注大量木靶的区域),反而会大量落在其侧后方的预备队区域(只稀疏插着几个木靶),削弱打击效果!且炮弹落点靠近我预定步兵冲锋路线末端,恐有误伤之虞!”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在地图上标注出他发现的土丘位置和预估影响范围,动作干净利落。
“一派胡言!”石德勇根本不信,“哪里来的土丘?测绘队早上刚复核过地形!你……”
“闭嘴!德勇!”冯·塞克特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石德勇。德国人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他面无表情地对于学忠伸出手:“地图,给我。”
于学忠将地图和刚才绘制的侦察草图一并递上。
冯·塞克特仔细对比着两份图,又举起自己的望远镜,久久地眺望着于学忠所指的方向。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呼啸。时间仿佛凝固了。石德彪脸色铁青,石德勇紧张地搓着手,张承荫则是一脸看好戏的冷笑。
终于,冯·塞克特放下望远镜,转向石德勇,声音冷硬如铁:“重新测定!目标点西北方向,距离……高度……立刻修正诸元!快!”他的命令证实了于学忠的发现!
石德勇如遭雷击,脸瞬间涨得通红,在德国教官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慌忙指挥手下重新架设仪器,进行紧急测绘和计算。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哼!”石德彪狠狠瞪了于学忠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张承荫也冷冷地甩下一句:“多管闲事!”
于学忠沉默地回到步科队列,仿佛刚才惊动全场的一幕从未发生。他挺直脊背,目视前方,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一丝倔强。周围的学员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钦佩、嫉妒、不解。
炮火准备在修正坐标后重新开始。修正后的炮弹果然精准地覆盖了核心阵地,腾起连绵不断的黄色烟柱。步科学员在冲锋号声中跃出堑壕,向高地发起冲击。喊杀声、模拟的枪炮声(用爆竹和发烟罐代替)响成一片,场面壮观。张承荫冲在最前面,意气风发。于学忠和他的第一棚,如同锋锐的楔子,紧紧跟随,动作迅猛而有效,利用地形不断跃进。
演习的高潮,在步炮协同冲击最后一道堑壕时猝然降临。
步科学员已逼近到距离“敌”最后防线不足百米。按照计划,此时炮火应向前延伸,压制更纵深的“敌”预备队。石德勇指挥的炮队也正在紧张调整射界。
就在炮口微微抬起,准备发出延伸射击命令的瞬间!
“咣当——!”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突兀响起!一门克虏伯炮的驻退复进机(控制火炮后坐和复位的复杂液压装置)猛地卡死!沉重的炮身在后坐到位后,竟未能如常复位,炮口依旧怪异地指向原目标区域——那片挤满了正在冲锋的步科学员的狭窄区域!
“怎么回事?!”石德勇的尖叫声都变了调,脸色煞白!
操作那门炮的几名学员完全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试图排除故障,敲打、扳动,毫无作用!更要命的是,不知是谁在极度慌乱中,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击发装置上!
“咔嚓!”清脆的击锤落下声!
“不——!”石德勇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响彻云霄!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炸响!炮口烈焰喷吐!但这枚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