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扑打在济南城头的青天白日旗上。?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于学忠站在千佛山观测所,望远镜里黄河对岸的日军阵地升起十几处炊烟,像一群贪婪的野兽在舔舐爪牙。
\"第五十一军的侦察兵回来了吗?\"于学忠放下望远镜,哈出的白气在眉睫结霜。参谋长王静轩递来电报的手微微发抖:\"韩主席的第三集团军昨夜全线后撤,德州、惠民、周村三处渡口已经失守。\"
作战地图上,代表日军进攻路线的红色箭头突然从三个方向刺向空白区域——那里本该有十万守军。于学忠的钢笔在砚台里蘸了又蘸,墨汁冻成了冰碴子。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那是日军在炮击黄河北岸最后的防御工事。
卫士长王勇突然推门而入:\"总座,韩主席的副官到!\"话音未落,一个披着貂皮大氅的军官踏雪而来,靴跟的马刺在地砖上刮出刺耳声响。他递上烫金名帖:\"韩主席请于总司令即刻赴宴,说是要给李宗仁长官接风。\"
于学忠盯着名帖上\"明湖春\"三个鎏金大字,突然想起三天前韩复榘在军事会议上的誓言:\"我第三集团军誓与黄河共存亡!\"当时这位山东省主席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里的明前龙井荡出涟漪。!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大明湖畔的明湖春酒楼张灯结彩,跑堂们端着黄河鲤鱼穿梭如织。于学忠刚踏进二楼的\"历下亭\"包厢,就听见韩复榘粗犷的笑声:\"孝侯兄!就等你这尊真武大帝了!\"
八仙桌上首坐着穿灰布棉袍的李宗仁,眼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藏在鞘里的匕首。韩复榘身旁站着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正用银刀片着烤鸭,油滴在将星熠熠的军装上。
\"向方兄好雅兴。\"于学忠解开武装带递给王勇,故意让配枪在桌角磕出脆响,\"日军正在炮击鹊山要塞,这里倒听得真切。\"
韩复榘脸上的横肉跳了跳,突然掀开身旁的锦缎遮盖——五只樟木箱子整齐码放,掀开的箱盖里金条折射着吊灯的光。\"孝侯兄,咱们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他推过三只箱子,\"你带着五十一军跟我撤到鲁南,这些黄鱼够弟兄们吃三年!\"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于学忠瞥见酒楼后巷停着十几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李宗仁轻咳一声:\"韩主席,委座今晨急电...\"
\"狗屁急电!\"韩复榘突然踹翻椅子,掏出手枪拍在桌上,\"老蒋拿我的山东当肉盾!于学忠你摸着良心说,上海七十万中央军怎么败的?南京现在什么光景?\"
女学生手里的银刀当啷落地。??幻?想t¤e姬¤× {μ追]?±最?]新|`:章′节{于学忠注意到她虎口的茧子——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
深夜十一点,五十一军军部所在的珍珠泉大院灯火通明。于学忠解开冻硬的斗篷,对急得团团转的副官李振唐下令:\"立即给曹福林发报,让他死守泰安至曲阜一线。\"
作战参谋赵明突然冲进来:\"总座!韩部炮兵团长秘密求见!\"来人满身血污,怀里抱着的军用水壶竟结着冰碴:\"于总司令,韩主席炸毁了黄河铁桥...这是北岸最后的消息...\"
水壶里倒出的纸条上,铅笔字被血水晕开:\"日军混成旅团已渡河,我团全员殉国,望长官速决——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炮兵团二营全体官兵绝笔。\"
于学忠抓起电话要通徐州:\"德公!韩复榘这是叛国!\"听筒里传来李宗仁疲惫的声音:\"孝侯...军政部刚刚下令,由你兼任第三集团军副总司令。\"
雪粒敲打着窗棂,地图上代表日军推进的红色箭头已经越过济南。军医陈思齐匆匆进来包扎于学忠虎口的伤口——那是他捏碎茶杯时割伤的。
\"传令兵!\"于学忠突然抓起钢盔,\"备车去白马山!\"李振唐死死拦住车门:\"总座!韩复榘的警卫团已经戒严了!\"
白马山别墅的松林里,雪地反射着惨白的月光。于学忠单刀赴会,腰间只别着那把郭松龄赠他的勃朗宁。韩复榘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身后站着二十名手提花机关的卫兵。
\"孝侯啊...\"韩复榘吐着烟圈,用烟枪点着鲁南地图,\"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明天就到济南城下,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正在青岛登陆...\"他突然掀开地毯,露出个黑漆漆的地道口,\"我在微山湖备好了船。\"
于学忠解下中正剑扔在桌上:\"向方兄可还记得长城抗战时,你我立过什么誓?\"墙上的自鸣钟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