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钟方向!\"
两辆九七式坦克碾过民房废墟,炮口正在缓缓调整。于学忠抄起捆手榴弹就要冲出去,却被三四个士兵死死按住。
\"我们来!\"五个满脸稚气的新兵抢过手榴弹,猫腰钻进烟雾中。最瘦小的那个临行前突然回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总座,俺娘说您当年在沧州...\"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第一辆坦克燃起熊熊大火,但第二辆的机枪立即将少年们撕碎在冲锋路上。于学忠虎目含泪,举枪击毙了从侧翼摸来的三个日军。
暮色四合时,残部终于从下水道撤至城外芦苇荡。于学忠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两千健儿只剩一百三十七人,个个带伤。
\"总座,您的信...\"军医陈思齐递来皱巴巴的信纸。于学忠这才想起早晨匆匆写就的家书,此刻墨迹已被汗水晕开,像极了模糊的泪痕。
他划亮火柴烧掉信纸,转而取出张耀明的怀表。借着跳动的火光,他看见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戎装的父亲抱着穿学生装的男孩,背景是北平的北海白塔。
\"拿纸笔来。\"于学忠声音沙哑。当他在弹药箱上铺开信纸时,远处德州城的火光正把芦苇荡照得如同白昼。
\"耀明兄遗鉴:今日德州一役,歼敌逾千,铁柱等四百壮士殉国。令郎今后即我子,必使继承父志...\"
一颗流弹突然尖啸着掠过芦苇丛,打灭了煤油灯。黑暗中的于学忠握紧钢笔,任凭热泪砸在未写完的信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