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沂蒙山区,晨雾像棉絮般缠绕在山腰。¢x,i·n~w,a+n+b·e+n!.^o~r·g?程铁柱趴在青石岩缝隙里,枪管裹着粗麻布,右眼紧贴蔡司六倍瞄准镜。这个位置是他三天前就选好的——正对日军临时炮兵阵地的侧翼,背靠陡峭山崖,撤退时有三条隐蔽路线。
"风速4米每秒,距离四百二十米..."他默念着,食指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瞄准镜十字线中央,一个戴白手套的日军军官正在地图前比划,钢盔下露出两撇八字胡。
枪声惊飞了山雀。子弹穿过军官咽喉时,他手里的铅笔还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阵地上顿时大乱,机枪手盲目地向四周山峦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程铁柱已经顺着岩缝滑到背坡。他闻得到火药残留的苦味,右肩还残留着步枪后坐力的震颤。这是本月第七个——炮兵观测员、通讯兵、小队指挥官,全是技术兵种。怀里的牛皮本又添了道刻痕,深浅不一的二十八道痕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程爷回来了!"哨兵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崇拜。临时营地藏在废弃炭窑里,伤员在角落呻吟,电台兵正摇着手摇发电机。作战参谋赵明接过枪,熟练地卸下弹壳:"坂田联队今早调来两个中队,带着四条狼狗。"
程铁柱拧开水壶,劣质烧酒灼烧着喉咙。他掏出个黄铜弹壳放在桌上,底部刻着樱花纹——这是他从每个被狙杀军官身上收集的。\珊!叶+屋^ ,庚_新/最\筷+
"明天换个地方。"他抹了抹嘴,"鬼子要撒网了。"
于学忠把煤油灯拧亮些。摊在桌上的皮质笔记本沾着血迹,封面上烫金日文"特等射手戦绩簿"已经有些模糊。翻开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地点、军衔、姓名,有些名字后面跟着黑色菊花标记。
"这是从那个日军狙击手身上找到的?"他手指停在最新一页:四月十七日/蒙阴外围/国军上尉狙击手/程铁柱(未确认)。
军医陈思齐正在处理侦察兵的伤口:"鬼子专门组建了反狙击小队,每个都有观察员配合。这本子记录了他们猎杀的我军军官,带星号的都是神枪手。"
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暗号。赵明搀着满身是血的程铁柱闯进来,后者左腿绑着的绷带还在渗血。
"鬼子来了个硬茬子。"程铁柱咬牙坐下,从怀里摸出个瞄准镜,"佐藤健次郎,关东军狙击学校教官。老李为了掩护我..."他喉结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于学忠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新增的擦伤。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射手此刻眼睛发红,像被逼到悬崖边的狼。
"他们用掷弹筒轰塌了炭窑。"赵明展开地图,三个红圈触目惊心,"两天内我们损失了五个观察点,全是头部中弹。"
灯光下,于学忠发现程铁柱的枪托上刻着七道新痕。`丸~夲!鰰`戦· ·追¢蕞?辛^蟑.截!他合上那本生死簿,皮革封面在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
晨露在蛛网上凝成水珠。程铁柱趴在反斜面岩缝里,枪管用藤蔓伪装。这个位置能看到整片马尾松林——昨天侦察兵就是在那里消失的。
他嚼着苦涩的松针保持清醒。三天没合眼的疲惫让视野有些模糊,但指尖仍能清晰感受到扳机的金属纹理。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太规律了,像是某种信号。
瞄准镜里忽然闪过反光。程铁柱立刻屏住呼吸——三百米外岩洞里,半截枪管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轻轻调整姿势,却听到背后枯枝断裂的脆响。
冷汗瞬间浸透内衣。这是个陷阱!前方是诱饵,真正的杀手在背后。他慢慢松开扳机,摸向腰间的边区造手榴弹。
"砰!"
子弹擦着耳廓掠过,热浪灼痛了脸颊。程铁柱就势滚下斜坡,原先趴着的岩石上炸开碗口大的坑。第二枪打在翻滚路径前方,逼得他不得不急停。右腿伤口崩裂,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岩洞里的枪管消失了。程铁柱知道,那个叫佐藤的猎人正在某处调整呼吸节奏,等待他暴露致命破绽。山风突然转向,马尾松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冤魂的窃窃私语。
于学忠用铅笔敲着地图:"把医疗队往北移五里,在石灰岩溶洞设临时指挥部。"他看了眼怀表,程铁柱已经失联十八小时了。
赵明抱着刚破译的电文冲进来:"鬼子电台在呼叫空中支援!说是要轰炸狙击手潜伏区!"
山洞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明白,能让日军动用宝贵航空兵的,只能是那个价值连城的目标。于学忠抓起望远镜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