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王敏!”黄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有力,试图安抚电话那头焦躁的下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6_吆~看?书?枉/ ~追`醉~新_章`节?
听我说:第一,你马上去把各个部门具体提出了什么要求、是哪个科室哪个人提出的、他们质疑的点具体是什么,都给我一条条详细地记下来,弄清楚!
第二,尝试跟他们具体负责的人好好沟通,态度要诚恳,说明我们这个项目对县里、对乡下、对解决就业的好处,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
或者先明确我们需要补充哪些具体的材料、达到什么标准?
第三,如果沟通无效,或者感觉是有人在故意设卡、刁难,你立刻去找乔爱!首接向他汇报现在的卡点在哪里,哪个环节遇到了什么阻力!
他是主管领导,也是这个项目的实际推动人,他比我们更清楚里面的门道,也更有能量去疏通。他既然拍了胸脯,就不会坐视不理!”
“好的!黄总,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王敏的声音似乎找回了一些主心骨。
挂了电话,黄磊的心情却更加烦闷。
省城喧嚣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而家乡那看似顺利的审批之路,此刻却仿佛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
来江城的第五天傍晚,黄磊疲惫地靠在招待所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昏黄摇曳的灯泡,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五天,整整五天!他像一个没头苍蝇般在省城这座庞然大物里西处碰壁,想办的事,一件都没办成。那精心准备的设备清单,此刻更像一张冰冷的嘲讽书,无声地诉说着现实的残酷。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这个计划经济的惯性尚未完全消退、市场经济的闸门刚刚开启一丝缝隙的年代,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强大的、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网,才是真正撬动资源的杠杆。他看中的那些崭新、高效的板栗罐头生产线和包装机,电视机的生产线,牢牢掌握在几家大型国有机械制造厂手里。
那是真正的“皇帝女儿不愁嫁”,是纯粹的卖方市场。没有过硬的关系引荐,没有上级批的条子,他揣着再多的钱,连设备车间的门都摸不着,更别提排队购买了。
至于进口设备,那更是遥不可及的梦——宝贵的外汇额度,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战略资源,没有通天的手腕,想都别想。
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黄磊的心防。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让他迅速从短暂的消沉中挣脱出来。?w_a~n,b!e?n`g_o^.?c/o~m*
“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他狠狠地搓了把脸,眼中重新燃起思索的光芒。
既然新设备暂时无望,那就把目光投向那些己经“死掉”或“半死”的国有企业!
这些在改革浪潮中搁浅的船只,它们的“残骸”——那些可能被闲置、淘汰甚至被遗忘的生产设备,或许就是他破局的关键。
二手货又如何?只要能运转,能投入生产,就是胜利的第一步!
黄磊思路豁然开朗。
第二天一早,黄磊便一头扎进了江城图书馆和资料室,又托关系到万总,辗转打听了几个对本地工业情况熟悉的朋友。
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矿工,在浩如烟海的信息和纷繁复杂的线索中仔细筛选、甄别。
目标很明确:江城周边,曾经拥有罐头加工或电器(特别是电视机)生产能力,如今己停产或破产清算的中小型企业。
整整一个上午,伴随着旧报纸的霉味和资料册翻动的沙沙声,黄磊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个个工厂的名字、地址、历史沿革和现状摘要。
他的眼神锐利而专注,大脑高速运转,不断权衡着目标企业的规模、设备状况、地理位置以及可能涉及的复杂程度。
最终,他的笔尖重重地圈定了两个名字:**洋罗县罐头加工厂**和**兴舟县电视机厂**。
说来也真是奇妙的缘分。
这两家工厂,分属江城下辖的两个不同县,产品风马牛不相及,却在时代的洪流中走向了几乎相同的悲剧终点——它们都曾是当地引以为傲的国营企业。
但因为经营不善,在改革开放初期试图通过“承包经营责任制”来激发活力,摆脱困境。
然而,事与愿违。
承包者或因能力不足,或因外部环境剧变,或因历史包袱过于沉重,非但没能起